正文 part.18 我沒告訴你嗎,不要太依賴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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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陽光喚醒了綱吉,手臂撐著身體坐起,寬鬆的被窩裏隻剩下他自己了。今天沒有人叫他起床啊。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滑下床洗漱,套上外套,係好靴帶,張望了一下,沒有看見裏報恩的蹤影。
“裏包恩?”他低低的喚了一聲。
沒有人回應。
他拉開房間門,向走廊上走去,邊走邊喚,卻一直看不到那個蹤影。
“您好……”綱吉攔住了一名服務生,可憐的他英語十分蹩腳,又不知道該如何詢問,隻能用日語問道:“請問您有看到一名戴著黑禮帽,比我高三個頭的先生嗎?”
服務生對於這種異國語言表示難以理解,他聳了聳肩,說了一串意大利語,見綱吉沒有反應便走開了。
他去哪裏了……綱吉頹喪的低著頭,走到原本二人的房間門口,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室內,慢慢蹲了下來,雙手抱著膝蓋,臉埋進手臂裏。
沒有地方可去了哪……果然沒有裏包恩,我連活著都是個問題了。
裏包恩,你在哪裏啊……
――――――――――――――另一邊―――――――――――――
“這樣嗎?”
放下手中冒著熱氣的瓷杯,裏包恩站起身來,旁邊的女子連忙為他拉開座椅:“不多留一會兒嗎?”
“不了。”
女子一聲哀歎,纖纖柳眉皺在一起:“瑞爾,你什麼時候能夠知道什麼叫委婉。”
“哦?”隨手戴上禮帽,男人一臉冷淡。
“你總是這樣,需要我們的時候就立刻找上門,用完了就一眼也不想多看……”
抬手狠狠的掐住女人的下巴,湊近了之後,一聲輕蔑的答複輕易的粉碎了一切:“你覺得你經得起我細看麼?”
疼痛讓女人一陣顫抖,甩開她,裏包恩低笑一聲:“再見。”
優雅的步出大門,還頗有紳士風度的帶上了門。
隻留下女人的破碎的低喃:“這個惡魔……”
到底有誰是你舍不得用的?就連那個人……
這個惡魔……!
不知道饑餓,不知道疲倦,澤田綱吉就像被主人丟棄的動物,彷徨的蹲在房間門口的走廊上。封閉一切的感知,無論別人對他駐足觀看,還是那異樣的目光和好心的詢問,他都感覺不到了。
煎熬了整整一天,綱吉終於相信他被丟下了,丟在了這個陌生的國度。
先生就這樣離開了……
默認了這一切的綱吉拖著麻木的身體,挪到了床前,直直的麵朝下倒了下去,溫軟的棉被接納了傷心虛脫的身軀,撲麵而來的氣息還混合著二人身上的氣味。多麼懷念啊。
“我會把你,培養成地下世界的佼佼者。”
“你就不可以有種一點?作為一個男人,這幅惡心柔弱的樣子是要給誰看?”
“這衣服很適合你。”
第一次學會用槍,第一次步入上流人的社會,第一次享受到一流的服務態度和他人恭敬的目光,第一次打扮的那麼好看,第一次讀懂了新聞和政治訊息,第一次航行,第一次知道勇敢麵對,甚至是……第一次殺人……第一次看見淩虐別人的過程……
第一次有人說我是他的一部分啊……
手指不知不覺中拽住了被子一角,嗚咽的聲音雖然極力抑製,卻是仍然充斥在這個空間。
終於,抽了抽鼻子後,綱吉放聲大哭起來。
你很難想象國中三年級的學生可以發出這麼肆無忌憚而且悲慘的嚎啕,嗚嗚哇哇的聲音讓站在門外的裏包恩都不得不硬生生煞住了準備進門的動作。
“嗚嗚……先生啊……你這個混蛋啊!你這樣讓我怎麼辦啊!你個死騙子!你說了我是你的一部分的!你會把自己身上的東西隨便亂丟嗎!嗚哇……”
會的,當它沒用的時候。
“你到底去哪裏了……嗚……”
這小子,管的還真多。
接下來就是不成章法的各種抱怨和叫罵,最後隻剩下了細小的哽咽。
裏包恩幹脆斜倚在門外的牆邊,叼著一根煙靜靜的抬頭看著天花板,聽著少年的種種憋屈發泄。
不要這麼依賴別人,蠢綱,難道我沒跟你說過,太過信任別人容易被出賣嗎。
真是個無可救藥的笨蛋。
急速的駕駛讓自然風的風力變得更加的肆虐,迫於風壓,綱吉竟然睜不開眼睛。
可是……
好舒服!
脫了鞋子站在副駕駛椅上,緊緊抓著前麵的敞篷,將腦袋完全探出車頂,綱吉舒服的想張開手臂大叫一聲!
他從來沒有這麼被風所寵愛過,那感覺真個人都快要被席卷飄走,舒暢狂熱的風嵐啊,將我帶走吧!
就這麼任裏包恩的跑車飄速前移,公路兩邊人家冒出的嫋娜炊煙、大片的向日葵花田、還有穿著黑色修士服裝三五成群路過的人們……瞬間就有了自己經曆了無數場電影鏡頭的快樂感。
“好自由!!!!!!”綱吉突然抬頭對著天空大喊了一聲。
默默的握著方向盤,裏包恩踩下油門,讓綱吉的這種刺激感覺飆升到極致。
自由嗎?
“先生,你覺得自由嗎?”瘋的差不多了,打了個寒顫,綱吉縮回車裏,扭頭對裏包恩認真道。
嗤。
這是什麼蠢問題。
“啊?裏包恩?你在聽嗎?”
裏包恩感到有些微無趣,涼涼的回絕:“自由是什麼。”
“自由就是感覺整個天地,無論哪裏,你都可以到達。所有能做的,隻要你想,都可以去做啊。”
“你來開車吧。”突然握著綱吉的手放在方向盤上,男人低低的說出一句。
什麼?!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少年麵如土色:“我隨便問問的,先生你別想不開……”
輕輕一個點刹,然後方向盤一轉,車子繞過一個拐彎,裏包恩鬆開綱吉的手:“看到沒有,你的自由,就是我的兢兢業業換來的。如果我也像你那樣探出身軀享受風力,誰來開車?你所謂的暢快自由,沒有人做出犧牲,結局隻能是死亡。”
“可是……不一定要這樣啊,隻要心裏不給自己束縛……”
綱吉的聲音越來越低,是這樣嗎,無論如何先生都無法理解嗎。真可憐啊,先生他那麼厲害,卻因為自己的功名身價而無法獲得自由。
“什麼是自由?沒有束縛嗎?”裏包恩專心的看著前方的路況,從側麵隻能看見他刀削般的淩厲輪廓,淡淡開合的唇:“從前有個人,他熱愛自由,討厭束縛。他覺得自己每天上班,被逼著早起晚睡,休息時間也相當苛少,相當的痛苦,於是他辭職。”
“那也太……”綱吉想開口評價點什麼。
“後來他覺得他的妻子整天在他耳邊念叨生計問題,逼迫他重拾舊業養家糊口,很煩很多條框拘束,於是他離婚。”
“這人真是……”
“某天他覺得每天早上去教堂禱告,把自己的靈魂緊緊的陷進那個名為宗教的框架裏,很不舒服,於是他放棄了自己的信仰。”
“……”
“最後,他還是感覺不到完全自由的舒暢,他終於領悟自己的衣服也是個束縛,他束縛著自己的肉體。於是……你知道的。”
裏包恩閉口了,仍然麵無表情的開車。
他裸奔了。
綱吉無言的認識到這一點。
“想要絕對的自由,是不可能的,哪天那個人會認為自己的肉體也是個約束,它使自己不能做到很多超自然的事情,隻能像個普通人那樣活著,而不是在天上飛或者衝破宇宙之類的,這個人就勢必會去自殺。然而,死亡也不能帶給他自由,因為人的靈魂和肉體的腐爛是無法主宰改變的,這一切都被物質和時間所控製。”
這真是個可怕的漩渦理論,完全把綱吉的思維和是非觀攪亂成一團糨糊。
他突然覺得自己才是可憐的人,而不是裏包恩。
換而言之,綱吉又一次被裏包恩洗腦了。
這次的目的地是海濱城市拉蒂那,它離羅馬有較長一段距離。但是這不影響裏包恩的決定。蠢綱想去海洋公園,那麼自己就帶他去。
反正,這場遊戲玩家不止他們二人。
勢必會很熱鬧,哇喔,真期待。
拉蒂那不算是很繁華的城市,至少它跟其他意大利城市比起來,天差地別。
但是這裏有著所謂的海洋公園,又有著天然的海水浴場,人口流動也很穩定,這就帶來了物價的養人效果。總之,很適合遊玩。
“這……嗚哇!”在看到海洋公園的大門招牌時,他興奮得不能自已,緊緊的黏在大門招牌前,是真的,自己真的有機會到海洋館裏玩了!
“蠢綱,進來。”
檢票口的大叔樂嗬嗬的看著二人,用意大利語說了句什麼,裏包恩擺擺手以示否認,不想那老人卻笑得更加內涵而隱晦。
瘋狂的一天就開始了。
他們一起去坐過山車——
“先生,好刺激……!這速度好快!!!!!!!萬一我被甩出去怎麼辦?!”
“你再抓皺我襯衫,就讓你現在體驗一下。”
一起去鬼怪屋——
“啊啊啊啊嗷嗷嗷嗷嗷!”一邊狼嚎一邊奔向裏包恩的綱吉刹不住腳的撞在了他的身上,嘴裏還忍不住發出高分貝的慘叫。
“要是真有僵屍咬死你就好了。”裏包恩一腳把彈出來的吸血鬼人偶踩回棺材裏。
一起去遊泳——
“蠢綱!不要用狗刨式。”
丟死人臉了。裏包恩拿起報紙遮在自己的臉上,猝不及防的聽到那邊傳來溺水的慘呼,隻好立刻跳下水去救援那個腳抽筋而嗆水的蠢貨。結果蠢貨由於本能反應一直死勒著裏報恩的脖子,惱火的男人幹脆一劈手敲昏了他然後拖死狗般的扔上岸。
才一個上午,就將他的耐心耗盡。
“先生,”嚼著嘴裏的牛排,含糊不清的問道:“下一個去坐纜車吧,好不好?”
裏包恩執刀叉的手有一瞬間的動作凝滯。
他沒有說話。
“先生?”綱吉湊過腦袋想看他的表情。
“好。”
一聲低沉的答應,反而讓綱吉愣住了。
“好。”
又是一聲低沉的答複。
先生這是怎麼了……為什麼……這麼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