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第十一章 新春特別篇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5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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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老板!這機票我是給您搶到了!”王盟指著屏幕上訂購成功幾個大字,興奮地手舞足蹈。
    “搶票你還挺在行啊?”我摘下眼鏡,看了一天的文獻,身子有些乏了。
    “可不是,你想隔壁的燒餅店的親家阿婆的侄女回四川的動車票,還是我給強的。雖說有搶票軟件,但操作還是要看人嘛!”王盟得意洋洋地往自己臉上貼金。
    “感情你現在也是技術人員啊?要不要漲工資?”我挑著眉想逗逗他。
    “漲工資感情好,但我們店裏……”
    “也不至於一窮二白,雖荒廢了不少時間,但也算作了一單大買賣,年終的紅包少不了你的。”沒想到他倒還和我客氣起來了,雖然平時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這賬上盈虧我還是心中有數,而且倉庫裏還屯著好貨,隻怕好日子來得太容易。
    “老板,今年不回家過年啦?”王盟湊過來,小聲的問。
    “你不懂了吧?現在流行的是旅行過年,趁著年輕幹嘛不出去走走?”我好笑地反問,王盟別看年紀比我大不了幾歲,腦子卻和店裏的貨品相似都是老古董,兩個字總結“死板”。
    “喲,我的老板誒,你啥時候不能出去?偏偏挑個熱鬧過年的時間出去瞎混?家裏人還等著一起吃年夜飯呢。”王盟苦口婆心起來。
    “這還不是邀了朋友的請?年夜飯上個餐館也沒多大意思。”我喝了一口茶,喉嚨有些幹澀起來,心裏盤算著今年還有多少人吃年夜飯?我和二叔兩人大眼瞪小眼麼,真是開玩笑!
    “老板,你有時候還真是死心眼。”王盟眼看說不動我,歎了一口氣感慨道。
    我真是要被他氣死,不就是春節出個門有必要與我的人品掛鉤嗎?
    “老板,票子可是年三十早上的,您不和二爺打個招呼?”不知道他在顧慮什麼,真是越來越雞婆了,就愛替人瞎操心。
    “王盟啊王盟,你就別自殺腦細胞了,二叔那裏我自然會去問候的。”放下茶碗,掛鍾也敲響了五點,下班時間到了。
    “今天我去二叔哪兒下棋,明天晚些過來,你先開店張羅吧。”交代了一聲,我走出店門,街上的空氣輕鬆多了,雖然夾雜著世俗的氣味卻比店裏死氣沉沉的高雅味更吸引人。做俗人有什麼不好?連神仙妖精都搶著做人呢!隔著西子湖,遠處的斷橋隱隱綽綽,淒美的愛情故事曆久彌新,但終究人妖還是殊途……
    該怎麼向二叔開口呢?
    終究我還是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二叔,非但沒去下棋吃飯而且很混賬地發了一條短信,內容隻有短短的五個字,“我去北京了”。
    剛下飛機,酒杯人流湧出了通道,候機廳了的人也是滿滿當當,如果一個人沒見識過中國春運的摸樣那也算沒真正見識過什麼叫做大場麵的壯觀。人為的壯觀與自然力的壯觀,究竟哪個更偉大?我實在不敢妄加評論。
    “吳邪小朋友,您的爸爸正在谘詢台等你,請趕快到谘詢台來。”機場的廣播好聽的女生報出我的名字,讓我傻愣了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這難道不是死胖子的惡作劇?
    “胖子,你……”我氣惱地朝谘詢台走去,一路不時有人頭來困惑的目光。
    “哎喲,兒子你來啦?”胖子戴著一副墨鏡,手上綁著一根筷子粗的金鏈子,一副暴發戶的摸樣。
    “兒你的頭,我好心來北京陪你過年,你還給我下馬威?”我冷冷道。
    “還真生氣啦?真不是人多,不好找嗎?”胖子連忙低聲下氣地朝我解釋,一邊拉著我往大門走。
    “說,想吃啥?”和胖子上了出租,他慷慨地說道。
    “你看著辦吧。”我感到有些累了,歪著脖子看著一路飛馳而過的景物。
    “別擺出一副誰都欠你百八十萬的摸樣行不行?”胖子怒了,“師傅去西街的羊蠍子館。”
    餐館裏彌漫著火鍋的人氣,夾雜著羊肉的香味,雖然才下午4點,已有不少顧客在大口朵頤了。
    “很香吧?真兒的火鍋真心好!老板也是一個厚道的人,每次肉都給足量的。”胖子滔滔不絕地介紹起來,有種把自己的寶物分享給朋友的那種自豪。
    點了招牌菜,就等著咕嘟咕嘟的火鍋冒熱煙,下料。
    “怎麼樣?”胖子唰了一塊肉扔在我碗裏。
    “沒有羊膻味。”我用鼻子聞了聞,竟然沒有一點難聞的味道,伴著麻醬入口,鮮嫩無比。這火鍋如胖子所言,極為的地道。
    “來點酒怎麼樣?”胖子慫恿道,“以前我那姓胡的兄弟還挺能喝的,想當年我們借著酒膽有什麼鬥是不敢去的!”
    “天真,你就別裝斯文了,我知道你壓著那股性子呢。”胖子二話沒說招呼服務員拿了瓶二鍋頭。
    不大的酒杯一下子就倒滿了,透明的白色液體發出奇異的醬香味,有著奇特的魔力,一旦沾上就會上癮。
    “我不會喝。”我推了推杯子,有些許液體灑在手上與桌麵上,皮膚上有種灼燒感。
    “你小子就別和我客氣了,我知道你心裏有不痛苦,一醉解千愁嘛!”胖子大大咧咧地先一幹為敬。
    我吃著唰羊肉還是有些猶豫,不想去碰酒杯,雖然胖子那句“一醉解千愁”充滿了誘惑,但我知道不可以那麼放縱自己了。
    有一段日子,我酗過酒,還喝出過胃出血,差點丟了小命。在醫院的第三天,我被二叔從床上拖到地上暴打了一頓,那一頓打把我打醒了,也打碎了悶油瓶的夢。
    “想喝就喝唄,別忘了你來北京幹嗎?”胖子的話提醒了我,也勾起我出遠門的真是目的。
    離開家裏,家人,隻是想品嚐下孤獨的滋味,想體味和那個人相似的感受。
    我握住酒杯,有些沉甸甸的,當杯沿靠近口唇,酒精打濕舌苔的時候,那種苦辣中透著舒爽的感覺回來了,這是可以催人忘記如夢的良藥。
    一杯又一杯,我機械地朝胃裏灌著酒,想把自己灌醉,失去思考的能力,忘卻一切煩惱。
    “夠了,吃點菜。”胖子抓住我的手,阻止了我近乎自虐的灌酒。
    咀嚼著口腔裏的羊肉和蔬菜,舌頭已經嚐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味道。我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酒壺,那才是我的目標。
    “我就說你骨子裏有股勁吧?”胖子歎了一口氣,“人活著就怕累,你又何必老是自尋煩惱呢?”
    “你知道個屁!”我罵了一句,好久沒有發泄了,“別忘記你這條命也是撿來的。”
    “你什麼意思啊?”胖子不悅地板起臉,“好好的氣氛別都糟蹋了。”
    “我什麼意思你最清楚。”我又冷笑。
    “你丫的個,是存心飛到北京來吵架的吧?”胖子真的惱起來了,他放下筷子,一副氣勢洶洶要開戰的摸樣。
    “我真想弄死我自己。”我捏緊了手中的玻璃杯,幾乎想要捏碎。悶油瓶,你他媽的,我死了,看誰給你接班!
    “別,我看你還是去看醫生吧。”胖子聽了我的話臉抽搐了一下,人又鬆了下來。
    我朝胖子伸出十根手指,又彎下兩根,“還有八年……畜生!”
    “別說了,我還真想弄死他了呢。”胖子讓我放下手,他或許最了解我的不甘心,誰說那年他沒有遺憾?
    “喝酒。”我給胖子的杯子也滿上,自顧自地碰了杯,一飲而盡。溫熱的酒精有麻醉的效用,心口不再那麼難受了。
    不知道喝了多久,最後是胖子架著我離開餐館的,他胡亂地把圍巾裹在我的脖頸上,勒得我直難受。夜晚的寒氣鋪麵而來,臉上的溫度一下子降到了零度,頭腦也一下子清明起來。
    “你能走了啊?”胖子跟在搖搖晃晃的我後麵,地上鋪著薄雪,卻一點也不滑,北方的冷不同於南方那種透到骨子裏的濕冷,迎著夜晚的寒風我隻有一種感覺,越來越清醒。
    路旁的一家歌城傳出各種嘈雜的k歌聲,有人在唱《我的歌聲裏》,該死的!為什麼唱這首歌?
    我依靠在牆壁上,靜靜地聆聽著,胖子來拉我,卻被我躲開,想聽完算不上不優美的歌聲。聽著聽著,臉頰上濕漉漉的一篇,從什麼時候開始淚腺崩壞了呢?
    你存在我深深的腦海裏,我的夢裏,我心裏,我歌聲裏……
    我說過不會忘記你的,絕對不會忘記!
    “我們去唱K吧?”我興奮地拉著胖子。
    “去我家,帶你見個人。”胖子搖了搖頭,夜色中臉上的神情凝重起來。
    “誰?”我打了一個寒顫,夜色加深了。
    突然間嘈雜的鞭炮聲響起,我看到胖子挪動嘴唇卻沒聽清他說了什麼,新的一年在沉默中到來了。
    “抓緊時間。”說著胖子跑到路邊攔了一輛出租。
    事情變化的太快,我的心髒劇烈地跳動,有一種強烈的第六感告訴我,無盡的等待即將結束。
    “上樓!”胖子說完,拐進了一個房間。
    黑漆漆的房間裏,冰冷得沒有一絲生氣,推開門,一個熟悉的背影站在窗前,他正欣賞著窗外絢爛的煙花和那個不屬於他的世界。
    我摸了摸額頭,有一層冷汗,這又是一個夢?
    “悶……張起靈。”我改口,看到那個人滿滿地轉過身來,與那天離開沒有絲毫的差別。
    現在該說什麼?sayhello?那是瘋子!
    “已經厭倦了嗎?”我走向他,“等不及要換人啦?”
    他沒有回答,隻是默默地看著我,黑暗中他的眼睛中透露出奇異的光彩。
    “就算你走了,我也會一直把答案找出來。”我坐在床上,這些話一直想對這個人說。
    “為什麼?”他冷漠地開口。
    “不為什麼,隻想弄個明白。”我覺得有些好笑,這種對話有意義嗎?
    “已經沒有時間了嗎?”我不確定他和我之間誰更脆弱,誰會更早的消亡。
    他搖了搖頭,坐在了我身邊。
    “我想見你。”靜默中他低沉的嗓音牽動了我所有的神經。
    “你這個騙子!”我抓住他的手背,將指甲嵌入肉內。
    “累了,就休息吧。”悶油瓶像安撫我一樣拍了拍我的背。
    “等我醒來,你就會消失了吧?”我看著他清瘦的臉龐,把有些淡薄的摸樣重新刻進心裏。
    “不會。”悶油瓶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是嗎?”我嘲弄地勾起嘴角,又是一年謊言。
    窗外更猛烈的爆竹聲響起,煙花幾乎要把城市的夜空染成五顏六色,我無暇欣賞,真的好累,所以想要睡了。
    我蜷縮在床上,悶油瓶撫弄著我的頭發,皮膚可以感受到他的視線,但我的眼皮沉得張不開了。
    再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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