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那個少年時，他正站在綠油油茂盛的葡萄藤下，正好一顆紫紅色成熟的葡萄掉落在他金色的腦袋上，他不滿地皺起眉撥落。那副畫麵令我聯想到伊甸園的天使，陽光般璀璨的金發，海水般清澈通透的藍眸，他的嘴唇比我花園中的任何一朵花還要柔軟粉嫩，他的臉不是奧古斯汀那樣的桀驁不馴，不像我看似風流優雅的外表，也不似斐優那樣的冰冷孤傲。
    這樣純淨的麵容比起聖母瑪利亞大教堂中的任何一座天使雕像還來得聖潔，讓人不可觸摸，不可褻瀆。
    看到這個少年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和西蒙要的是什麼樣的東西了，斐優需要的是什麼了。
    我的嘴角微微揚起弧度，目視少年的同時，對方也在看著我。沒有謙卑與膽怯，也沒有驕傲與勇敢，那樣的眼神是我無法形容的，仿佛現在周圍的一切人和事物都與他無關。
    “斐洛伯爵，你像是看到了獵物。”奧古斯汀突然在一旁道。
    我白了眼，不屑開口。
    “你不知道你現在的眼神充滿了侵略性嗎？”
    “你是想說，我現在迫不及待想撲上去，把少年啃得骨頭都不剩嗎？”
    “差不多。”奧古斯汀斜著嘴角笑“隻是你在等待時機。”
    我冷哼聲，不願和他廢話，讓西蒙把少年叫到跟前。
    “我叫夏佐，是一個朋友介紹我來這裏的。”少年講話時，聲音表情都淡淡的。沒有一絲起伏。
    “為什麼來米勒莊園？”我保持一貫對外人的和善口吻。像一個大慈善家一樣親切又疏離。可是夏佐的回答卻令我臉部表情立刻破碎。
    “我沒錢，聽說來米勒莊園工作能填飽肚子，所以就來了。”
    “。。。。。。”
    他。。。。。。當我的莊園是救濟的糧倉？還是養蟲子的菜園？
    奧古斯汀在一旁努力憋笑。
    “斐洛伯爵，看來以後我如果沒工作了，也來你的莊園工作好不好？”
    我直接無視他。轉而注視夏佐，臉部依舊帶著笑容，我可不願意現在就把可口的食物嚇跑，我可以供他白吃白喝，甚至把他當作貴賓一樣，可是，需要他付出代價。
    “西蒙，帶這位夏佐先生熟悉下莊園以及這裏的每個仆人所需要知道的規矩。。。。。。”我話還沒說完，就被夏佐打斷。
    “我想我完全可以勝任您的侍衛。”
    我一愣，饒有興趣地開始打量這個少年，身材修長卻單薄，兩條長長的腿完美筆直。然而。。。。。。嗬嗬，他未免太高估自己了。這樣的身材在藝術館裏也許會令無數人瘋狂，可要持槍拿刀，連我都替那雙骨節分明細膩白淨的手可惜。
    我和奧古斯汀都抱以質疑的態度，幹脆讓西蒙找來魯比斯城的第一勇士傑克。
    當肌肉發達，塊頭巨大的傑克站在夏佐對麵時，明顯的差距。其實夏佐在男人中的身高也是值得驕傲的。隻是，傑克。。。。。。用奧古斯汀的話來說，那就是一個畸形的怪物。
    我本來還對自信滿滿的夏佐稍微期待了下，然而結果。。。。。。那就是用腳指頭都能想到的結局。接下來的場景那叫一個慘不忍睹。
    我趕緊叫停手。上前去查看夏佐，此刻的天使就像一不小心掉在泥沼中。渾身髒兮兮的，眼睛還腫了一圈。這幅樣子像極了前段時間來參加我生日舞會的格蕾絲小姐的大眼睛吉娃娃犬。
    “我覺得你還是做我的仆人比較好一些。”
    夏佐不吭聲，難得風平浪靜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羞憤的表情。
    奧古斯汀雖然無賴，可天一黑也乖乖地回去了。盡管，白天一整天的時間並不短暫。
    西蒙帶夏佐去清洗身上的汙垢和血跡。然後讓他熟悉最基本的我的作息習慣和飲食。
    “他說他是很遠的一個小城市來的，那座城市的人患上了一種流行病，他的親人都在那場災難中死去了。”
    我喝著茶靜靜聽著西蒙的情報。眼睛卻漫不經心地朝三樓某間窗戶望去，還能從燭光照射的窗簾上看出一個人的影子。
    “他一路過來，經過維加小鎮，在一個女孩的家中住了半月，那個女孩。。。。。。”
    “西蒙。”我突然開口。
    “什麼？”
    “優他最近怎麼樣了？”
    “起初優少爺的情況好轉了。隻是。。。。。。”西蒙猶豫道“也隻是維持了一段時間而已，現在又開始排異了，情況似乎更加惡化。”
    我靜靜等待下文。
    “伯爵，有件事我必須得告訴您。”
    接下來的話，我的思緒開始虛無起來，腦子裏刹那間的空白，耳邊一直回蕩著西蒙的話
    “由於您和優少爺是摯親，你們的血液排異。。。。。。以前的優少爺不會死亡。。。。。。現在估計。。。。。。見到陽光就會幻滅。”
    很多時候，當我們麵對麵地直視死亡，並不恐懼。可無法預知的，才最令人提心吊膽。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我寧願優他是死在我懷裏，也不願他到死，我連他的灰燼都無法觸碰得到。
    “那該怎麼辦！”
    “現在優少爺的情況非常糟糕，尤其是他知道這些日子來每天喝的是誰的。。。。。。”西蒙不再說下去。
    “說！”
    “優少爺。。。。。。把。。。。。。您的血都倒進馬桶了。”
    夏末，似乎已經有些涼了。寒意穿透我單薄的襯衫。
    “西蒙”我疲憊道“那個夏佐怎麼樣？”
    “很好。”西蒙低聲回答。“再也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了。”
    很好。對麵三樓的燭火熄滅，想必他也累了。優，我會送你一份很好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