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幽靜的雲家內響起一陣電話聲，在書房等待著預約的客人的雲灩回過神，然後拿起放在桌麵上的話筒。
    “新年快樂，請問是誰？”雖然說著喜慶的話，但冷淡的聲線讓人完全感受不到新年的喜慶。
    對方似乎頓了頓，之後熟悉的聲音傳入雲灩的耳中。
    “新年快樂！你應該知道今天什麼日子吧？”雲家兩姐弟可以說是半隱居的人物不大喜歡熱鬧。
    “啊！是你。”表達的感情是驚訝的，可是音調還是波瀾不驚。
    “怎麼，你們家的售後服務態度就那麼差？”話筒另一邊的閻雅文正在工作，聽到對方驚訝的話語，立即放下正在簽支票的筆，調侃起來。
    “東西壞了就要修，況且這是你爸爸的心頭好，說不上什麼售後服務。”兩盞月白釉瓷燈還沒有送還到閻家。
    “我爸說想請你們晚上過來吃飯，如果有空的話早一點去也可以，陪陪他老人家一起做湯圓，你們覺得怎麼樣？”直奔主題，要不然話題會被雲灩扯跑。
    “好，那一起吃湯圓麼？”今天好象是元宵吧？湯圓那種圓滾滾軟綿綿熱辣辣的東西是在晚飯過後吃的。
    “那還用問麼？”這人根本不是脾氣好，不是遲鈍，而是，笨。
    “哦，好呀！反正還沒有正式過完春節，開不開店也無所謂。”剛好預約今天的客人是上午來的。
    “那就這樣說定了，我也會早點下班。”
    “不用追債麼？”
    “這大過年的，收什麼債呀？我去收也不見得他們能把錢吐出來。”新年，大出血的日子，誰會有多餘錢呀？難道去收利是呀！況且，多點時日也不礙事的，把利息養肥一點不好麼？
    “那最近生意不就很不好？”他倒無所謂，自己有一技之長，哪怕全屋子的古董都不見了，還是可以養活全家的。
    “隻要資金鏈正常，高利貸永遠沒有生意不好的一天，我回公司隻是有幾個案子還沒弄好罷了！你有空就過去吧！”當初以為這小子有自閉不肯和別人說話呢！結果熟了起來，話是沒完沒了。
    從那天開始就有互通電話的習慣，偶爾就打上一通。
    “那你們喜歡什麼？”在新年到別人家做客，就是叫拜年了，那應該拿些禮物去的。
    閻雅文突然被問住了，想了想，這小子是覺得去拜年然後要送禮物吧！
    “隨你！別拉著一大幫鬼過去就是了。”之後果斷按下結束通話鍵。
    這樣說下去真的會沒完沒了的，那家夥的跳躍性思維暫且不說，單單他說話有一種讓你心平氣和的感覺那就很麻煩了，你肯定會被他牽著走，跟他有一句沒一句地巴拉巴拉說一大堆廢話。
    和那家夥接觸得多，連靈異體質也加重了，閻雅文很想叫辦公室牆角的那個家夥別再在那裏畫圈圈了。
    狠狠地在支票上簽上大名，他蓋上文件夾，抓起筆，嗖的把筆向牆角扔去。
    那團黑影似乎注意到地上的筆，把筆撿去繼續蹲在牆角畫呀畫。
    “拜托！去找閻王爺討湯圓吃去吧！”閻雅文拿起照相機就給那東西來了一發。
    筆掉在了地上，那團黑影也不知道哪裏去了。
    閻雅文深深地感覺到，並非是沒有人願意和雲灩交友，而是跟他交好的人早就去閻王爺那裏報到去了。
    “見鬼！”他惱怒地吼了一聲，隨即踢開辦公室的門，奪門而出。
    公司一眾員工感覺到一陣低氣壓飄過。
    “啊啾！”一個噴嚏，雲灩把糯米粉揚到臉上了，頓時成了個花麵貓。
    一旁坐著的閻老爺子和雲夜忍不住笑了起來。
    閻老爺子看著拿著紙巾擦著鼻子的雲灩，心裏是一陣發笑，這孩子還真的是笨手笨腳得可愛呀！跟他平時在報紙看到的真的是判若兩人呀！連包個湯圓也弄得像打仗似的。
    “啊啾，啊啾！”吸了吸鼻子，雲灩不免想自己是不是麵粉過敏。
    “灩灩，你沒事吧？閻老先生對不起，讓您見笑了，我們兩個從來都沒做過湯圓，所以我也不知道灩灩他那麼抗拒麵粉。”還是感冒了呢？可是這幾天，天氣挺暖的呀？
    “我沒事，原來湯圓是這樣做的，我也不知道。”不過這糯米粉也很討厭，揚起來那麼一點點就惹得他打噴嚏。
    “沒關係，你們陪我這個老頭子做湯圓我還開心都來不及呢！我小兒子不在，我記得以前每逢元宵他都跟我一起做湯圓然後等著雅文回來一起煮著吃。”
    “嗬嗬！反正我們兩姐弟家裏也沒人了，如果閻老先生不介意，我們每年都來，好麼？”
    “好好好！一言為定一言為定！”閻老爺子笑得樂不開支。
    做完湯圓，閻老爺子還拿出自己多年來收藏的寶貝跟雲夜姐弟聊了起來。
    夜幕降臨，三人還看著電視等閻雅文回來。
    雲灩從未有這種感覺，在同樣大的屋子裏，竟然可以那麼熱鬧。以往在家裏就算有很多客人過來，他也不會感覺有多熱鬧。
    大門處傳來阿四的聲音：“大少爺，您回來了？老爺和雲小姐，雲先生等了您很久了。”
    “你回來了！”雲灩快步走到閻雅文麵前，眨巴著眼睛看著他。
    “嗯，爸，我回來了，雲小姐，你好！”走向樓梯，閻雅文不忘說一句：“你快去和你姐姐還有老爸去吃飯吧！我換一套衣服就來。”
    乖乖地和姐姐坐到餐桌旁，三人等著閻雅文下來吃飯。
    閻雅文換下西裝，穿了一套休閑服後就立刻坐到餐桌旁。
    “吃飯吧！”閻老爺子一句下來，後輩們也開始起筷。
    “灩灩來，吃塊提子骨，你不是很喜歡酸甜排骨的麼？這個比那還好吃喲！”雲夜夾了一塊排骨送到弟弟碗裏。
    雲灩看到姐姐夾菜給自己，想了想，拿起筷子給老爺子夾了一塊風鱔球，給閻雅文交了一塊無骨的桂魚肉。
    閻雅文頓了頓，隻是淡淡地道：“你自己吃吧！不用給我們夾菜的。”
    閻老爺子看在眼裏，明白到，自己兒子是在害羞！他老婆死得早，家裏就剩下他們三個男人，粗枝大葉，哪會想到給對方夾菜。
    雲灩這孩子比她姐姐更討喜，隻可惜是男孩子，要不然……
    “老爸。盯著人家幹嘛？”
    “你看看你！我跟你吃多少次飯，就有多少次看到你嘴角粘著飯，你多少歲呀？”看到對麵的雲灩嘴角粘著飯粒，閻雅文皺著眉伸出指把飯粒刮了下來。
    雲夜無奈地笑了笑，弟弟走到哪裏都是一樣。
    老爺子更是一邊偷笑一邊咽著飯菜，這三人根本就像一家三口，當然，沒有雲灩那麼大的孩子。
    晚飯過後終於到了湯圓環節，四人圍著電視開始吃起紅豆沙湯圓。
    紅豆沙甜而不膩，湯圓皮軟餡香，果然純手工的湯圓吃起來也會香一點。
    不過，閻雅文不大喜歡吃甜食，正當他想把碗裏的湯圓給雲灩的時候，雲夜道：“這湯圓灩灩做的可辛苦了，他好像對糯米粉敏感呢！”
    “你就吃吃看嘛！又不是讓你吃毒藥！雅文，我看得出雲灩第一次做這東西呢！而且雲小姐的手藝不錯呀，這紅豆沙就是她做的。”
    閻雅文看著白白圓圓的糯米團子，從容地吞了下去。
    唔，好甜，不行真的太甜了點。他立刻拿起茶杯猛灌茶。
    臭小子！還真不給麵子！老爺子心裏一陣臭罵。
    “你沒事吧？你不吃，我給別人吃了。”雲灩問阿四要來了盒子，把剩下的湯圓打包起來。
    “我，其實我不大喜歡吃甜的東西，不過，你做的還蠻不錯嘛！”
    瞄了一眼閻雅文，雲灩沒有說話，隻是整理手上的盒子。
    雲夜道：“灩灩，吃完湯圓我們就回家吧！”
    雲灩點了點頭，老爺子急了道：“別急著走嘛！再坐坐，再坐坐。”撞了一下身旁的兒子，示意兒子把人留下。
    “難得過來，多坐一會兒吧！”其實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把雲灩惹惱了。
    “不了，我明天還有客人呢！那個，閻雅文，你能送送我和姐姐麼？還有這個，拜年的手信。”雲灩從一旁抽出一大盒油角，一大盒煎堆，還有一大簇蔬菜三人組，生菜，芹菜，蔥。
    這還真的是正宗得不能再正宗的拜年手信了。
    就這樣拿著老爺子給的利是，雲家兩姐弟準備打道回府。
    臨走前，雲灩拿出打包湯圓的盒子交給了閻雅文，道：“這個，給你，放在門口，他們會開心的，或許就不會經常在你麵前晃來晃去了。”
    “你說的他們，不會是……”
    “閻先生就當作是上香拜神好啦！不過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覺得太好吃，然後舍不得走。”雲夜笑眯眯地領著雲灩開車揚長而去。
    看了看手上的盒子，閻雅文決定一鼓作氣把湯圓都消滅掉。
    “去！通通都不要跟著我！找閻王爺討湯圓去！”他才不要養阿飄呢！
    元宵，人鬼兩團圓。
    閻雅文明白到，無論雲灩做什麼阿飄都是如影隨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