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感覺自己張開的手臂由又酸又麻到要僵掉的時候，衛降的情緒終於平複了下來，他鬆開我，和我麵對麵——我看見他的眼睛還是紅的……像隻兔子一樣，突然想笑。
     “艾艾，謝謝你。”
     被他用這麼真誠的語氣感謝，說實話，我有點不適應。
     我扯動嘴角，“不用……”
     衛降微笑，“艾艾，你今天特別溫柔。”
     總感覺他那油油的語氣又回來了——我推開他，“這是你的錯覺。”站起身，理理衣服——我這個人確實太容易心軟。
     我發現宮野醫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去了——剛才被衛降都有些嚇到了，都忘記了房間裏還有一個人的存在了——不過，現在，就算我想要或者能夠解釋我和衛降沒有什麼關係，估計也很難讓人相信了。
     我轉過頭，見衛降正看著我，目光中有一種很複雜的東西，我心裏一緊，不由後退了一步——衛降也察覺到了，他目光柔和下來，從榻上起身，“艾艾，怎麼了？”
     “沒事。”我心裏嘀咕——怎麼感覺衛降剛才的目光有很強的侵略性呢——“對了，你剛才催眠的時候看見什麼了？怎麼反應這麼大？”
     “你想要知道？”衛降挑眉。
     “我是想知道，不過如果你不願意告訴我，我也不勉強你。”這家夥露出這種表情的時候多半是想要算計我。
     “我怎麼會不願意告訴你？”衛降走過來拉住我的手，我試圖掙開，但是沒有成功——我現在發現，我和這家夥如果硬來的話肯定是沒有勝算的——衛降注視著我，眼睛溫柔得就像能滴出水來了——隻是現在眼睛紅紅的有些好笑而已——“畢竟，這都是我們兩個的事情。”
     “不要囉嗦了，說吧，你看見什麼了？”我原本以為衛降露出那種表情是我對他做了什麼，但是後來他明明是在讓我“小心”——可是到底是小心什麼呢？他剛才那麼害怕那麼緊張——
     衛降歎氣，整個人好像一下子嚴肅起來了——“我看見我們出車禍的情景。”
     “出車禍……我們……你是說我們？”這麼說那個時候出車禍，我和衛降真的是在一起了——
     “對，我們。”衛降點頭，“我開車，你坐在我旁邊。”
     “那麼說，出車禍的是我們兩個了？”我喃喃道。
     “不是，”衛降搖頭，“隻有你一個。”
     “你不是說你開車，我坐在你旁邊嗎？”那為什麼出車禍的隻有我一個？
     “當時我下車了，車上隻有你一個，然後……”衛降閉上眼，好像是在回憶當時的情景，聲音也低沉下來，“我眼睜睜地看著那輛卡車衝過來把車給撞到一邊……等我衝過去的時候，車已經撞扁了。”
     我沉默，然後才冷笑，“那是你幸運還是我倒黴呢？”
     “艾艾……”衛降伸手掰過我的肩膀，讓我正視他，“這次車禍不是意外。”
     “不是意外？那是人為？”我望著衛降，“那你告訴我，是怎麼一回事？你為什麼說不是意外？”
     “我現在隻是猜想。”衛降道，“如果我們兩都出了車禍，那麼這件事可能真的是意外，但是隻有你……艾艾，我心裏已經有所懷疑了，你放心，等我的記憶全部恢複以後，我會把這件事調查清楚的。”說到最後，衛降的眼底一片冰冷。
     我把他的手拿開，“那現在你是不能告訴我了？”
     “艾艾，你什麼都不用想，有什麼事情我會處理好的……”
     我冷哼，“衛降，你是不是把我當女人了？我雖然討厭麻煩，但是並不代表我什麼事都要依靠別人，我自己的事由我自己來處理。”
     “艾艾……”衛降的聲音帶著懇求。
     “你告訴我，你現在到底記得多少東西了？”他已經做過幾次治療，看他現在的樣子，好像記憶恢複了不少。
     衛降看著我，“我忘記的也隻有你，現在我想起了……我們是怎麼認識的，怎麼在一起的，還有那些曾經……應該說除了車禍之前的一段時間還有車禍的事情還很混亂，我差不多都想起來了。”
     “都想起來了？”我擰眉——這可不是我想要的——話說回來，宮野醫生，你要不要專業技術這麼好啊……人家說被催眠的不是很有可能一輩子都想不起來被催眠的部分嗎？
     “艾艾，你不高興？”衛降低下頭探究地看著我。
     “沒有。”我回答得很快——“你想不想得起來，和我沒有關係。”
     “艾艾，你現在還是沒有恢複記憶……”衛降摟住我的肩膀，“不如我把我記得的都告訴你，幫你恢複記憶？”
     “不用。”我才不要想起來——我現在這樣子挺好的。
     衛降靠近我的耳朵，“艾艾，你知不知道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是什麼場景？說起來，那個時候還是艾艾你救的我，要不然我非流血流死不可……”
     他這麼說我倒是想起來我的夢——難道真的是我救了衛降？
     “艾艾你那個時候帶我回家，還幫我包紮上藥，不知道多溫柔啊……”衛降回憶道。
     “不可能。”我溫柔？別說現在的我了，我記得我以前對人對事冷淡得要死，能救他就已經不錯了，還很溫柔，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衛降低笑，“我們可是一見鍾情啊，雖然不是英雄救美，也相差無幾了。”
     “你有妄想症嗎？”我白了他一眼，“你就編吧，反正我是不會相信的。還有，我記得我們本來就是同班同學，怎麼說那個時候也不是第一次見麵吧？最多，是你第一次注意到我的時候。”
     “艾艾，我要是一開始就注意到你，我們不是少了那麼多彎彎繞繞嗎？不過，幸好，我們還是在一起了。”衛降笑得像是偷腥的貓。
     “你不要說得這麼順其自然……如果我聽到的沒有錯的話，在那之前，你應該是有一個學姐女朋友吧？是叫什麼……‘女神’吧？”這家夥真以為我完全失憶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還想扭曲事實？
     “艾艾，我和杜梨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我們可不是……”衛降突然停頓下來，盯著我的臉看了一會兒，看得我都莫名其妙了——然後才笑起來，“艾艾，你是不是吃醋了？”
     吃……醋？我愣了下，然後皺眉，“你亂說什麼，誰吃醋了？”我吃你的醋，你做夢吧你——
     “艾艾，你是吃醋了吧？”衛降笑得更加得意了——“是吃醋吧吃醋？是吃醋吧？吃醋吧？……”
     還一直循環了他——
     “滾！”我用手肘用力撞了下他的肚子，衛降痛呼一聲，然後如我願地蹦開了。
     “艾艾，你真狠心哪……”
     “你自找的……”我話音未落，聽到一陣熟悉的音樂聲——
     “我的手機響了！”我馬上反應過來。
     衛降轉身，從自己脫下的外套裏麵拿出我的手機，看了下顯示——
     “是你媽媽。”然後就要按下接聽鍵——
     “不要啊——”我撲過去，從他手裏搶過手機——他接聽了還得了？
     搶到了手機，我瞪了衛降一眼，然後平複呼吸，接起電話——
     “媽媽，怎麼了？”
     “小艾，你現在在哪？”媽媽的聲音好像很嚴肅。
     難道是……發現了？
     我心跳加快了些——“我在茶室啊，媽媽。”
     “你現在馬上回來。”
     沒有揭穿我——那是不是說明媽媽沒有發現？可是突然讓我回去是幹什麼啊？
     “媽媽，怎麼了？有什麼急事嗎？”我問。
     “家裏來了個瘋丫頭，吵著要見你。”
     “瘋丫頭，誰啊？”我應該不認識什麼“瘋丫頭”吧？
     “誰誰誰？”媽媽沒好氣，“還不是那個該死的衛降搞得？”
     “咦？”我看了在旁邊豎耳聽著的衛降一眼，“關他什麼事啊？”
     “這瘋丫頭一來就說要找你算賬，說你把衛降給藏起來了，我們說你不在，她就大吵大鬧的……”媽媽歎氣，“幸好爺爺和奶奶一大早就出門了，要不然衝撞到兩個老人家可怎麼是好。”
     找衛降的——我想了想，問，“媽媽，那瘋丫頭是不是叫沙藍啊？”
     “你們還真的認識？”媽媽語氣不善了。
     “媽媽，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回去再和你解釋。”我掛了電話，然後踹了衛降一腳——“都是你弄的，鬧得佐藤家也不安寧了。”
     “怎麼了，是不是沙藍來了？”衛降也聽到了一些。
     “除了她還能是誰？都千裏追夫了……”我想起來就火——我什麼也沒做啊，怎麼麻煩就自己找上門來了呢？
     “艾艾，我和你一起去。”衛降穿上自己的外套。
     “你？”我瞟了他一眼，“你跟我一起去我媽媽不就知道我之前在騙她了？我才沒那麼笨。”
     “艾艾，如果我不過去，以沙藍的個性，真的會把佐藤家鬧得雞犬不寧的。”衛降表情很認真。
     我想了想，才說，“算了，隨便你，反正到時候被我媽媽打死可不要怪我。”
     “艾艾，你這是關心我？”
     “你腦袋被門板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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