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宅門不寧 第十四章 同甘共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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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一天的折騰,大太太心力交瘁地回園子歇著。臨走不忘囑咐姚依菡要寸步不離地照顧薑少白,就差警告她‘如果少爺死了,要她陪葬’。
今天這場鬧劇來勢洶洶,卻草草結束,因為青顏的死成為無頭公案,姚依菡勉強洗脫冤屈,卻不得不盡心伺候尚未醒轉的薑少白,否則他如果死了,搞不好大太太真的會讓她陪葬!
說起青顏的死,頗為蹊蹺。據說瑤琴傳大太太的話停止杖刑的時候,還是有氣的。回頭訓斥園子裏下人的功夫,再看青顏,竟然斷了氣。瑤琴靠近了查看,發現青顏是睜著眼死的,很有可能是被人害死的。瑤琴跟隨大太太多年,心知事情的重要性,便趕緊屏退了院子裏的人,讓兩個得力的婆子好生看著青顏的屍體,在回了大太太之後,才做處理。
至於琳兒,姚依菡有很多問題要問她,卻有心無力,便讓兩個丫鬟看緊了琳兒,不能讓琳兒步上青顏的路。
等一切都消停的時候,已經過了初更了。姚依菡一天沒吃東西,隻在晚上隨便填了點兒。斜靠在軟榻上,望著躺在床上的薑少白,回想這一天的鬧劇,姚依菡真是百感交集。
憑什麼她的生死就要被攥在這個半死不活的人手裏?
憑什麼他死,她就要給當墊背?
憑什麼他家裏人勾心鬥角,她就要做替死鬼?
憑什麼……
自己的命也太衰了!
越想越生氣,氣得恨不能把床上的家夥給揪下來痛扁一頓。氣著氣著,這眼皮就開始打架,累了一天的她很快就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但畢竟斜靠在軟榻上睡覺不舒服,睡到一半的時候,姚依菡的脖子就麻木了,她翻個身的時候,朦朦朧朧地看到屋裏有人影晃動。原本今天為了方便救治,裏屋床前擋了一麵屏風,門就沒關,這會兒子關上了,再看床上,原本該躺著一個人的,卻空了。
姚依菡一下子就醒了!
剛想站起身去外屋看看,就隱約聽見有男人的聲音:“接下來,你知道該怎麼做。”
竟是薑少白的聲音!
姚依菡生怕是自己沒睡醒在夢遊,使勁兒掐了一下自己的臉,疼得她差點兒流下淚來,卻不敢發一點兒聲音。
接著外麵腳步聲響起,有人出了上房,似乎是兩個人。姚依菡以為人都走了,想奔到窗口看看是誰,裏屋的門卻被人推開了。
姚依菡慶幸還有屏風擋著,趕緊躺回去裝睡。
可是自從門響之後,屋裏便沒有任何聲響。姚依菡屏住呼吸盡力感受是否有人進入裏屋,卻什麼聲音也聽不到。想要睜開眼睛看看,又怕被抓包,隻好就這樣耗著。
耗著耗著,就在那股困意再次襲來的時候,臉頰上似有異樣的觸覺,輕輕的,像風吹過,似有似無,很不真實。
當姚依菡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一個激靈坐起來,就見綠榕正將水盆擱在架子上。
“少奶奶晚上就這樣歇著,沒凍著吧?”
綠榕擰出帕子遞給姚依菡,姚依菡看看綠榕,又看看床鋪。上麵結結實實躺著一個人——薑少白。
臉色還是泛黑,直挺挺地躺著,像個死人一樣。
半夜醒來那個場景好像真的是姚依菡在夢遊一般。
“少奶奶?”綠榕見姚依菡傻愣愣的不接帕子,隻顧盯著薑少白看,趕緊用手背試了試她的額頭。“少奶奶果然累壞了?要不去少爺書房歇著吧,那裏清淨。”
綠榕輕輕拉起姚依菡的手,給她擦拭著,姚依菡愣了半天才問道:“小梅呢?”
“去給少奶奶準備吃食了,昨兒您吃的太少了,該補補。少爺一時半刻也好不了,您可要自己注意身子啊。”
姚依菡眨巴著眼睛,突然覺得綠榕有些不一樣了,但又說不出是哪裏不一樣。小梅端著托盤走進來的時候,姚依菡還保持著仰頭的姿勢,而綠榕卻在水盆裏擺帕子。
小梅伺候姚依菡吃過早飯後,大太太就趕了過來。
一進門直奔薑少白,拉著兒子的手,連姚依菡朝她行禮都沒正眼瞧一下。
昨天郎中隻開了緩解毒性的方子,綠榕按時給薑少白熬了,也都是大太太親自喂薑少白喝的。
因為郎中臨走的時候留話說姚依菡那個紮針放血的法子還算有效,大太太才同意姚依菡繼續用長長的針紮兒子的指尖。可大太太心疼得不忍看,好像紮得是自己一樣。
到了晌午的時候,薑少白終於睜開了眼睛,姚依菡如獲大赦般長舒一口氣。
“我的兒啊,嚇死為娘了。”大太太一陣哭哭啼啼,薑少白一副虛脫到沒有力氣說話的樣子,姚依菡站在一旁,用懷疑的眼神看著這對母子。
大太太哭了會兒,才想起讓丫鬟去給大老爺報信,又說了些心疼的話,突然想起什麼。
“少白,青顏那奴才逾矩,你怎沒有處罰她?”
薑少白頂著發青的眼圈兒看著娘親,攢了半天的力氣才回道:“她不是……娘親的……人麼……”
一句話證實了琳兒的話,更坐實了青顏的罪。大太太直嚷著錯信了奴才,差點兒害死親兒。
姚依菡愣愣地看著母子倆,好像自己完全不是這個時空的人一樣。
正發愣的時候,小梅神色緊張地走進來,衝大太太福了一下,便蹭到姚依菡身邊,扯了扯她的袖子,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琳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