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風衣準備下班，走到門口的時候被喊住了，接待的小高正朝我揮著手，我走過去才發現旁邊還坐著一個人。
    我愣了一下，這個人怎麼在這。
    “小李啊，先別走，幫這位先生作一下谘詢。”
    我來回張望了一下，做谘詢的那幾個家夥已經先跑了，我放下衣服，拉過凳子坐下，清了清嗓子。
    黃子龍一直麵無表情的望著我，小高端過來茶水就準備下班了。
    “您有什麼疑問需要我幫助嗎？”我鄭重其事的說。
    接下來黃子龍說了案子，我幫他分析，提供了一些建議，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我還是建議令弟私下賠償最好，否則打起官司來您並不占優勢，這種人無非想要多訛點錢罷了。”
    “好，我知道了。”
    “那就到這裏吧，有什麼疑問歡迎再來。”我站起身拿起衣服和公文包。
    “你有空嗎？”
    “啊？”
    對於突如其來的這句話讓我有點轉不過彎。
    “我想請你吃個飯。”
    “哦……這個就不用了吧。”
    “有幾點我還是不太明白，想讓你給我詳細說一下。”
    雖然還是不太想去，但看著黃子龍極其公事公辦的臉，推辭就顯得我太小氣了，再說我和他也沒有什麼可忌諱的，黃子龍也不像李海波那樣惹人嫌。
    “那好吧。”
    他開車帶我到了竹園雅居，以前來過一次，是一個閑談氣氛很不錯的飯店，一小間一小間竹子搭建的小隔間，日式拉門，隔著窗可以看見環城湖，夜色下燈火闌珊映在湖裏，景色很好。
    “這裏還不錯吧。”
    黃子龍的話打斷了我對著窗外發呆的行為，回頭正看見他在倒酒。
    “恩。”
    一時無話，菜上的很快，我也餓了，不客氣的開始吃菜，吃得差不多了就一邊喝酒一邊幫他說案子，說的無話可說的時候，我看看手表，看看黃子龍，其意思不言而喻。
    “你混得還不錯嘛。”黃子龍沒有抬頭，晃著手裏的酒杯，紅色的液體映射出夜色的奢靡。
    “你也是。”
    “你真有膽，敢跟夏洪鬧翻，他怎麼放過你了。”
    “我要走了。”我伸手去拿衣服和公文包，被黃子龍按住了。
    “不喜歡就不說了，好不容易見一麵，別急著走啊。”他還是麵無表情，但說出的話卻讓我疑惑。
    “果然是近朱者赤，你怎麼也這麼討人嫌了。”
    “不過是說一下往事而已。”
    “……你怎麼來N市了。”
    “我家本來就在這邊，高中的時候是跟著我姥爺住的。”
    兩年沒見，他麵目倒是沒有太大的變化，隻是性格好像不那麼臭了，說話也有板有眼，跟以前我熟悉的那個黃子龍有點不一樣，他似乎比我還要成熟的多，舉手投足間儼然已經很有男人味了。
    “那個案子，是你幫我負責嗎？”
    “對了，谘詢費你交了嗎？”
    “……”看他一臉鐵青的點了點頭，我不自禁的笑了。
    “差不多是的，不過你也可以指定別人。”
    他點點頭，“那就好。”
    “沒什麼事我要回家了。”
    黃子龍終於肯放過我，隻是臨走的時候又說了幾句話，讓我很不舒服。
    “你還是小心點吧，夏洪。”
    “什麼小心？……我們早就沒關係了。”
    “隻有你這麼想吧。”
    “……”
    結果這幾句話讓我一晚上沒睡好，早上起來看著鏡子裏憔悴的臉忍不住詛咒黃子龍。
    那之後黃子龍請我吃了幾次飯，案子被我說的透爛，從無話可說到沒話找話，隻是每次去吃飯都不想讓黃子龍提起以前的事，所以一般前半段是我不停的說，等到消耗了我的力量，黃子龍才開始慢條斯理的說他的話。
    “其實你不用這樣。”
    “恩？”
    趁著我喝茶水的時候，黃子龍說。
    “你不喜歡聽，我就不提了。”
    “……什麼？”
    黃子龍沒有說話，隻是斜靠著身子，了然的笑了笑。
    我皺起了眉頭，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怒氣。
    “你玩我？”
    我突然起身，凳子被撞到身後，店裏很多人都望向這邊。
    “你的案子我不想管了，我會把文件交接給別的律師，您自便吧。”
    我俯視著他，轉身離開，甩掉這個狗皮膏藥，心裏卻並不輕鬆。
    那之後也不知道他的案子怎麼樣，我刻意不去注意他。
    有一天在車站等車的時候身後忽然響起刺耳的車鳴聲，這邊是禁止車鳴笛的，我那時正在想手頭的案子，直到身邊的人都紛紛回頭看，我才注意到身後那輛藍色的寶馬。
    車窗搖下來，露出黃子龍白的刺眼的臉，簡直就像是廣告畫麵一樣。
    “……”
    “好巧，你也住這邊？”
    我想要裝作不認識他，但是他已經推開門走下來了，清晨好像賦予了他更清新的氣質，微笑的時候更加讓人無法忍心裝作無視。
    “怎麼了，還是生氣啊？”
    “……”我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上車吧，正好順路。”
    我從後視鏡看了一眼開車的黃子龍，他心無旁騖的開著車，我以為他會說什麼，但是一路上都很安靜。
    直到下了車他才恢複上車之前的那個樣子，衝我擺了擺手，狀似友好的道了再見。
    我看著他遠去的車屁股，有點搞不懂了。
    他到底想幹什麼啊。
    我以為他並不惹事，卻總是挑撥我，我以為他耍我，卻又一本正經。
    夏洪實在是一根我不想碰觸的硬刺，就算是任何跟他相關的東西，我都不想看到。然而黃子龍就像是一種不可抗力一樣不斷靠向我，我明明發覺到卻什麼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