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是黑社會頭子。這樣的人，何決是躲都不及的，一點都不想沾惹了。至於欠人家那錢，何決記著，等他手裏寬裕了就想法還了。不過，何決覺意著，那路九爺不定還記不記得這事兒。
    何決並沒有在醫藥費上麵猶豫太久。接下來考核的事倒是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考核的名額廠子裏已經定了。自然是落不到何決頭上的。何決早有心理準備，倒也沒顯得怎麼失望。
    廠子裏備了些門票，說誰要想去就去看看。
    何決要了一張。其他人到沒幾個要的。大家夥兒心裏都亮堂著呢，這樣的考核不知道多久才遇上一次，天上掉餡餅的事兒沒砸到自己頭上也就罷了難道還非要親眼看著別人撿了這便宜去？這不純粹給自己添堵麼！
    何決倒是覺得去看看長長也無妨，最起碼，能開開眼界，長長見識，學到一些東西。何決覺得自己現在缺的就是學問，他覺得這東西在現在是金子，以後就是鑽石，自己現在還年輕，能學一些是一些。初三的輟學何決覺得可惜，但也不後悔，自己選的路，得自己擔起
    很快，廠裏就通知下了考核的確切時間，以及要做的各方麵準備。
    那些被廠子裏選中的十名員工請了假在家裏準備著。
    何決也忙了起來。因為那十個人裏邊兒就有周毅。
    周毅是何決在廠子裏唯一算的上親近的朋友。何決初來的時候周毅幫了他不少。可以說，何決就是周毅一把手帶出來的。
    周毅今年26歲，87年廠子剛建那會兒他就進了的，一直到現在，工作態度一直很好，為人也溫和實誠。雖然周毅還年輕，但他被選上卻是誰也沒說半句不滿的話。
    周毅對這次的獎金看得挺重，甚至有一次還跟何決說：“這回咱廠子裏還有最佳名次獎，拿市裏的名次太不容易了，廠子裏的獎我是一定要拿住。”
    何決心裏奇怪，一向跟別人無爭，敦厚老實的周毅怎麼突然這麼看重錢了。不過何決覺得這事兒不太好問，也就沒張口。
    周毅參加考核一個人忙不過來，光那考試資料都背的他頭疼。他早年家裏太窮是沒怎麼上過學的，好多字都不認識，隻能一個一個查。可這樣實在影響他的進度。於是他就想著找個識字的幫著他。
    可那年頭小學畢業的又有多少？更何況是在不怎麼招人看得起的私企？有文化的人都奔好地兒去了，國家都看重地很，怎麼會在私企窩著？
    周毅在心裏把認識的人都想了一遍，覺得能幫上他的也隻有何決。想到那個沉默勤懇的少年，周毅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何決性子沉，雖然勤快但不怎麼跟人接觸，在廠子裏的人緣也不好不壞。跟周毅近些也是因為周毅幫過他不少。所以，周毅跟他說讓他幫他準備考核的時候他猶豫了下，還是答應了。
    何決覺得他平時受周毅的好不少，這次還他人情也是應該。
    廠子上工時間是一白天，晚上的上工是自願申請的，每晚四個小時，一晚上能掙四毛，一個月要是全部加班，廠裏還能給五塊錢獎金。
    何決答應了幫周毅忙，那這一月的晚班是不能上了，五金店的活兒也不能幹了。沒了加班費、獎金和五金店的活兒這個月月底的工資怕是要少一大半，下個月用錢也得吃緊。
    何決覺得有些對不住老爹，他年紀大了是該享福的，自己卻不能讓他過上好生活，甚至連頓好點兒的夥食都吃不上。
    想到這何決心裏一陣難受，連帶著手裏的活兒也一直出錯。
    在他身邊的趙芳芳注意了好些時候。
    她覺得組長今天下午有些不對勁，明顯不在狀態。
    何決沒發現已經被人家小姑娘看了挺久，一直恍惚著。
    趙芳芳瞧了他半晌，還是放下手裏的活兒，走了過去。
    趙芳芳摘了工作帽，露出一頭烏亮盤起的大辮子。她拍拍何決的肩膀，示意他跟她出來。
    何決被她一拍，下意識扭頭看了過去，卻被趙芳芳靠近的臉驚得退了幾步，臉上也露出幾片兒粉紅。
    趙芳芳見他這樣子一時忍不住笑了起來，大眼睛彎成漂亮的弧度，臉蛋上露出兩個淡淡的酒窩。
    何決臉更紅了，有些氣惱地摘了工作帽朝外邊走，步伐顯得幾分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