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教導
    自從前天被二長老再次懲罰後，蕭韶就一直老老實實地在床上養傷。隻是，因為被追加了懲罰的緣故，心情一直很鬱悶，整個人始終沒精打采的，看得嬸娘陸芝瑤和兩位兄長頗為心疼。
    與之相反的，小堂姐蕭嫣然的精神頭倒是越來越好，恢複的也很快，尤其是這兩天，基本上已經可以蹦蹦跳跳了。於是，每天午睡醒來後，陸芝瑤都會把女兒抱到蕭韶的房間，讓他們小姐弟倆作伴玩耍。
    雖然明白嬸娘是一片好心，可惜對蕭韶來說，每天看到蕭嫣然在自己麵前蹦蹦跳跳的樣子，蕭韶的心情就更鬱悶了——
    沒辦法，隻要一看到蕭嫣然活蹦亂跳，蕭韶就會忍不住想起前天長老定下的懲罰。一想到好不容易傷好了卻還要再挨一頓打，明明一起挨得板子，現在人家已經無礙了，而自己過兩天又要重複一次，這這這……實在是沒辦法讓心情好起來啊！太刺激人啦！
    雖然心情不好，蕭韶倒也沒亂發脾氣，隻是無論大家怎麼問，都不肯說出自己心情低落的原因——覺得不好意思。好在一直很了解他的顧師兄因為有事而暫時中斷曆練，回穀的時知道這件事，便前來探望，這才猜出了原因。
    想著如果在挨一頓板子，那估計接下來一段時間，蕭韶都不可能有機會出去玩了。所以好心的顧師兄便簡單知會了大家一聲，便笑嘻嘻的抱起了蕭韶，往房外走去。
    因為考慮到楚淩昭身為皇子，身份不同於人，所以從一開始，穀主蕭明德便將楚淩昭安排在了自己的頤園。這樣既容易照顧，又方便治療，在安全問題上也不用太過擔心。因此，若想出頤園，無論怎麼走，都勢必要先經過楚淩昭的房間。
    一想到這一點，蕭韶就滿心的憤憤：要不是因為這小鬼，我哪裏會這麼慘！真不想看到那張臉！
    可惜，蕭韶的運氣似乎一直都不怎麼好，越是不想什麼，就越是會來什麼。當顧師兄抱著蕭韶從楚淩昭的房間外經過的時候，兩人都隱約聽到了一聲呼痛聲，還是明明很痛卻強自忍著的那種。下意識的，蕭韶指著楚淩昭的窗戶說：“師兄，裏麵有聲音，快點進去看看！”
    顧嘉作為神醫穀內門的嫡傳弟子，雖然醫術不如其他幾位師兄弟，但在同輩人中也算是不錯的了。即使不用蕭韶說，醫者的本能也會驅使他進屋查看一番的。所以，毫無異義的，顧嘉立刻推開了楚淩昭的房門，走了進去。
    一如兩人心中所料，方才的呼痛聲正是床上的三皇子所發出的。此時的三皇子正被蕭韶的兩位哥哥強按在床上，麵色慘白不說，滿頭都是汗，身體尤其是插滿銀針的左臂，時不時的抽搐著，看起來非常痛苦。而床邊，穀主蕭明德正在拿著一把鋒利的匕首在火上烤。
    看到這景象，蕭韶忽然覺得自己的左手好像也挺疼的——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看別人痛自己也會痛”嗎？蕭韶愣愣的想著。
    不等蕭韶繼續發散思維，已經對此大概心中有數的顧嘉便便急急忙忙的輕聲往門外退去，並盡量努力不發出任何聲音。可惜就在他準備關門的時候，蕭韶突然“啊”的一聲驚叫起來，嚇得顧嘉立刻伸手捂住蕭韶的嘴，然後動作迅速的關好門，運起輕功就跑。直到跑遠了，才停下來，放蕭韶到地上攙著走。
    “師兄，你幹嘛突然跑啊？叔叔和大哥他們在幹嘛啊？”蕭韶邊走邊歪著頭望著顧嘉，臉上分明寫著“求真相！求解答”。
    摸了摸蕭韶的小腦袋，顧嘉道：“韶兒都看到了些什麼？”
    蕭韶很疑惑：怎麼突然這麼問？不過蕭韶畢竟不是真的小孩子，心中雖有不解，卻也沒有表現出來，隻乖乖答道：“我看哥哥把三皇子按在床上都不讓動，他流了好多汗，而且臉好白，膀子還在抖呢！”
    三皇子？！
    顧嘉心中一驚，完全沒想到床上的小男孩身份如此尊貴。不過一想到是蕭家幾位親自上陣，也就了然了——若是普通人，又哪能勞動宜陽侯府的世子和二公子，還有神醫穀穀主同時出手呢！
    然而心中再驚異，顧嘉也沒在臉上表現出半分，隻是一如往常的對蕭韶的問題不答反問：“那韶兒覺得他們是在做什麼呢？”
    “嗯……我看叔叔往他手上紮了好多針！以前嬸娘繡花的時候我就被紮過，好疼的！”蕭韶繼續厚著臉皮裝天真，“是不是他生病了不聽話乖乖吃藥，所以叔叔和哥哥才這樣的啊？”
    聽蕭韶這麼一說，顧嘉忍不住笑了出來：“你也知道不聽話不乖乖吃藥不好啊？以前每次喂你吃藥你都跟要命了似的，鬧個不停！就為了給你胃口藥，還好幾次弄得我們幾個師兄滿穀的追著你跑！”說著，順手在蕭韶嫩嘟嘟的臉上掐了一下。
    蕭韶嘟著的嘴都快能掛油瓶子了，鼓著腮幫子道：“韶兒才沒有呢！”對於說話時的奶聲奶氣，蕭韶自己忍不住在心裏嘔了一下。
    對於蕭韶來說，剛才的舉動或許是有些令人惡寒了；可是在顧嘉眼裏，蕭韶不過就是個三歲的孩子。小孩子氣鼓鼓的否認自己的“光彩事跡”的樣子，要多可愛就有多可愛！於是，剛剛才消下的笑意，又湧了上來。不過顧嘉也是個有分寸的人，知道什麼叫點到為止，否則眼前的小祖宗難說不會惱羞成怒；尤其這小子還一向記仇，真要記上了，保不準哪天自己就得收到一份大大的回禮了。
    “師兄，那他們是不是在給三皇子治病啊？”見顧嘉笑了半天卻一直沒有下文，蕭韶是在等不及了，隻得再次開口詢問。
    “那韶兒覺得，三皇子是什麼樣的病呢？”
    或許是因為蕭韶以後即有可能成為下任神醫穀穀主的緣故，也有可能是因為蕭明德一向很注意對蕭韶的驕陽的緣故，又或許是蕭明德曾經特意關照過他的緣故，顧嘉一向很注意培養蕭，並不因為蕭韶年紀小就對他提出的問題隨便敷衍。常常在遇到關於醫道方麵的事情的時候，都會盡量引導著蕭韶，讓他自己推論出結果。所以盡管顧嘉的醫術在眾同門中不是最出眾的，卻依然深得蕭明德的心。以至於一開始就被派來幫著照顧蕭韶。當然，這也與他的擅長教導不無關係。
    “唔……韶兒剛才有看到三皇子的手腕上有一個紅痘痘，很漂亮呢！可是看叔叔他們的樣子，好像……嗯……以前有個胡子叔叔中毒的時候，叔叔也是這麼做的！可是好像又不一樣……”蕭韶精致的小臉幾乎皺成一團，看起來好像回憶的很艱難的樣子。
    “嗯！韶兒說的沒錯呢！三皇子確實是中毒了，而且的確和上次韶兒看到的那個胡子叔叔中的毒不一樣。那韶兒能說出三皇子中的是什麼毒嗎？”顧嘉繼續提問。
    “嗯……”蕭韶眨巴著眼睛，想了半天，終究是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嗬嗬……”顧嘉笑著開口道，“呐，下麵師兄說的話韶兒可要記好了！”
    “哦！”蕭韶乖巧的點點頭。
    “此毒名為‘沉夢’，源出希閶，無色無味，可使中毒者在睡夢中不知不覺的死去。其表象為左手手腕正中突現紅疹；中毒初期此紅疹約有有紅豆大小，且中毒者嗜睡、嗜葷腥、略有懼光；隨著中毒時間的加長，紅疹會不斷縮小，嗜睡、嗜葷腥和懼光的變現也會消失；當紅疹縮小至芝麻粒大小時，便是毒發之時。此時中毒者已無藥可醫。”
    “啊！”這樣的解釋，聽得蕭韶忍不住驚叫出聲，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那他還有救呢！韶兒上次吃粥的時候撈到好多紅豆，可是都沒有那個痘痘大呢！”
    “韶兒真聰明！”根據前人們的育兒心得：在適當的時候，適量的給予誇獎，可以很大的促進孩子的學習。所以，顧嘉毫不吝嗇的給了蕭韶一頓誇獎。而蕭韶也立即表現出一副“被誇獎了，我很開心”的樣子，看得顧嘉越發堅定自己長於教導，完全沒看出來蕭韶隻是在配合而已。至於蕭韶，也因為對顧嘉的反應感到十分滿意，得意的再一次肯定自己的“裝”功。
    於是，神醫穀一處風景秀麗的草坪上，顧嘉和蕭韶一大一小兩人麵對麵坐著，各自因為不同原因而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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