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順著房簷流下，不間斷地在青石上砸出一個個水花，路上沒有行人，所有的人都躲在了自己的房子裏或者已經提前幾陣離開了。客棧因為沒有人便也關上了門。隻有小二還在辛勤地打掃，不過大部分時間還是躲在酒窖裏，不見蹤影。
    一行人已經收拾好了行裝準備出發。
    佼凰陽此時卻忽然想到了什麼，說道：“仙人可以在水下呼吸嗎？我們可能要在水下呆很久的時間。”
    蘇子木這時才反應過來，沒錯，仙人是可以在水下呼吸的，但他們已經不是了，隻是普普通通武功略高的凡人而已。隻是凡人而已，又怎能在水下生活這麼久呢？
    平時沉穩的吳曉水想了想說道：“要不，我們分組行事吧。”
    “什麼意思？”梔子問道。
    “主上是有仙氣的，所以入海沒有問題，隻是持續時間會非常短。我們就不行了，可我們也不可能一直呆在陲兮國。”
    “你的意思是……”軒轅公子把玩著手中的骨扇，說道：“主上與鮫人去海底，我們去另外一個目的地？”
    “沒錯。”吳曉水點點頭。
    無塵此時卻搖頭道：“不可能，我們根本不知道鳳翎在何處。”
    “鳳翎在自然是在鳳的身上，去鳳的巢穴就是啦。”梔子聳聳肩。
    “可我們甚至不知道鳳的巢穴，要是知道，我們也不會現在才去。”葉幽蘭看著自己殷紅的蔻甲說道：“我還想去海底拿幾件鮫綃呢。”
    燕過眉斜睨了葉幽蘭一眼，滿臉嫌棄。
    “什麼意思？”被向清半抱著的佼風夕此時虛弱地質問道：“你們不是仙人嗎？仙人便能入海。難道你們已經……”
    “這個不需要您過問。”鳳非鳳悲冷冷地駁斥道。
    佼凰陽被堵住了話頭，皺著眉有些不悅，卻著實不敢說出口了。
    正陷入僵局的時候，久久沉默的梅暮秋吊兒郎當地說道：“我聽聞，鮫國有麵可溯古可預知可知曉一切的鮫鏡。”
    提到那個鮫鏡，佼凰陽臉色很顯然變得更加不自然。
    “有什麼稀奇，我們主子還不是可溯古可預知可知曉一切。”鳳氏雙子將手交叉環在胸前，一臉不屑。
    梅暮秋笑的很諷刺：“你們家主子現在有那些靈力來預知嗎？就算有靈力，那早之前怎麼不預知？”
    “你！！！”
    蘇子木抬手在額前輕輕地撫弄著，一絲青絲在耳邊悠悠忽忽，看起來很是煩悶。鳳氏雙子看見蘇子木的臉色，便止住了上前質問梅暮秋的勢頭，小心翼翼地站在原地。
    佼凰陽此時低著頭用微弱卻沉重的聲音說道：“鮫鏡，它的能力是人或是仙魔都無法企及的。”說著抬頭，用堅定的目光看著蘇子木，“它有讓人想不到的潛在力量。”
    氣氛有些凝滯，蘇子木沉默了一會，抬眸平靜的吩咐道：“你們先呆在這裏，我會先去海底用鮫鏡問出鳳巢的下落，然後……梅暮秋會幫我通知你們。”
    “不行！”眾人齊聲否定了這個決議。
    鳳氏雙子急切的說道：“沒人保護您啊！”
    蘇子木聽聞，不由得露出微笑，如沐春風，“我說了，梅大人會陪我去的。”
    “這……”雙子有些不信任地看著梅暮秋。
    “就這麼決定了。”蘇子木看了旁邊梅暮秋一眼，再轉回頭對大家說到：“那麼，這就出發……”
    “等一下！”九丁子從樓上慌慌張張地跑下。
    葉幽蘭罵道：“臭小子你剛剛還在呢，怎麼又從上麵下來的，主上都要走了知不知道！！”
    九丁子端著個瓷碗，到了蘇子木跟前，裏麵的藥水半滴沒撒，他微微喘著氣說到：“主上，先把這藥喝了，我將最後一點魔參加了進去。喝了我再幫您好好脈，看看體內的仙氣能支持您下海幾日。”
    蘇子木順從地端過碗，默默地喝了下去，這藥很苦，但似乎是喝習慣了，蘇子木喝完之後還是沒有什麼表情，用九丁子遞上來的手帕將唇角的藥汁拭去，再向九丁子伸出手，露出略顯病態的慘白的手腕。
    九丁子皺著眉，仔細地號著。良久，他放下手看著蘇子木，眼睛裏，是藏也藏不住的悲哀。
    “上一顆碧沉丹所剩的仙氣，至多能再撐一日了。”
    蘇子木的眼眸有些黯淡，蒼白的嘴唇緩緩開啟：“是嗎……”
    他知道，他早就知道，身體這陣虛寒，夜晚無法入眠，似乎閉上眼便能聽見血液漸漸凝固的聲音，頭痛一陣一陣劇烈，不過每次持續的時間並不長。以前一顆便能支撐很久很久的，而這一顆是在上次去麒麟洞時服下的，中間並沒有隔多少時間，卻……這身體，這個容器，怕是真的快到極限了。
    “一日，便夠了。”
    蘇子木看向出聲的梅暮秋，卻見他站在門外屋簷下，雨絲似乎打在他身上一般，柔弱的陽光在他一身勾勒出了淡淡地光華，本是火紅熾烈的紅色，在此時卻莫名的柔化了很多，一個嗜殺如命的魔，而此時卻和他一樣，如神似仙。似乎他本該就是這般，這般……
    蘇子木忽的回過神來，自己不知道為什麼，對梅暮秋竟發起了呆。便也隨口答道：“那……這就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