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該怎樣形容現在的感覺，感慨說不上，欣慰更不對，其實嚴旻澤也挺不容易的，年紀輕輕就要繼承父輩的事業。或許有人會說這樣不是很好麼，嗬嗬，沒踏入過社會的人不明白，其實哪怕是總裁的兒子，在公司裏依舊要步步為營處處小心。說白了，現在大企業全是股份製，下麵那麼多董事，誰能耐誰就可以翻雲覆雨，對他們，既要哄又要壓，總之是得罪不起的。
    之前聽傅子俊偶然帶到過一句，當年嚴旻澤剛進公司的時候沒少下功夫，也吃了不少苦，好不容易才換來今天的地位。還聽說嚴旻澤的父親其實對嚴旻澤不是很看好，反倒更加器重他的侄子，也就是嚴旻澤的堂兄，嗬嗬，光這點，就夠他頭疼了。
    “在想什麼呢？”嚴旻澤放下碗筷，眼神有點關切地看向我，“沒有胃口麼？”
    “哦，不是，”我笑笑拿起筷子往嘴裏塞了一片菜葉，“沒事啦，發呆而已。”
    “嗯，”嚴旻澤應了一聲，“今天把東西都搬來了吧？是不是太累了？”
    “還好。”嘴上這麼說，心裏的相反可完全相反，奶奶的，今天可折騰死老子了，從早上出門就忙得沒停過。
    “那就好。”嚴旻澤還真信了。
    我也不以為意，繼續吃飯。
    “小晨，你父母都在上海麼？”嚴旻澤問道。嗬，終於想到要來打聽小爺的家世背景了啊，我就說呢，也隻有落落那二貨阿貓阿狗誰都能往家裏收，記得當初我搬進去，他也什麼都沒問。
    “我媽在，不過都快一年沒見了。”我對嚴旻澤笑笑，其實剛剛一脫口想說的是“我娘”，不過給憋住了，雖然我一廂情願地認為這樣稱呼比較有愛，但是相信在一般人聽來都會覺得奇怪。
    “關係不好麼？”嚴旻澤也不避諱，繼續往下問。若是我，聽到別人說跟家人很少來往雲雲，就不會再追問下去，說不準正好戳到人家的傷心處，惹得尷尬不開心。
    我想嚴旻澤絕對不是那種疏於人情世故的人，因此隻能表明，他根本就沒打算考慮我的感受，說得更直接點兒，也許他甚至認為，我對他毫無保留是地所應當的。
    其實也沒錯。的確，現在我是他的人，而且還是自願的。因此，我的一切他都有權利知道。
    “嗬嗬，”我轉過頭對他微微一笑，“不是關係不好，她老人家有她老人家的樂子，前段時間還跟她那新相好的滿世界溜達呢，我都找不著她人影，估計她那套房子的裏已經到處積著一層灰了。”
    嚴旻澤聽完有點發愣，大概是沒料到我說得這麼直接，語氣戲謔。不過，我想他也應該感覺到我曾經所在的家庭有多麼混亂了。
    嗬嗬，哪兒來的家庭啊，這個名詞忽然讓我覺得想笑。根本算不上家的，你去看看我那無良的娘親就知道了，從懂事開始，目睹她把一個一個不同的男人往家裏帶，管一張張生麵孔叫叔叔，嗬，小時候我總覺得跟其他小朋友比起來，我的叔叔是最多的。
    盡管如此，我從來都不恨我的娘親，其他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是屁話，理由很簡單，因為我早就對這個家絕望了，所以無所謂她把家裏搞得多麼烏煙瘴氣。隻要她自己開心就可以，我這個做兒子的沒有意見。
    其實我也很奇怪，娘親當年怎麼會選擇把我生下來的。她明明就是一個喜新厭舊遊戲人生的人，我的存在絕對是個累贅。但是事實證明她真的把我生下來了，而且沒有丟掉，並含辛茹苦地將我養育成了一個積極向上沒心沒肺的健康寶寶。我總覺得這背後一定藏著一個故事，關於我的爸爸，那個我從來沒有見過的男人。
    我娘從來沒有和我提起過我爹，小時候問過，她就大大咧咧地送我兩個字——“死了！”到現在我都分析不出了她這算是什麼心態，說實話，她男人實在太多，以至於我都不好意把其中的原因往類似曠世感人的方麵想。所以索性不猜了，就當我爹爹早在百把年前湮滅於滾滾紅塵。
    我沉默著，嚴旻澤沒有說話，很慶幸他很識趣地沒再問我爹爹，不然我一準兒代替我爹跟他問好。正在這時，他手機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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