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身後氣息有些紊亂，千紫回頭，正對上白衣欲說還休的眼。
    心裏有些痛，不是先前那種錐心之痛，這感覺，卻是有些悶悶的，含著些許不自覺的愧疚。
    “我沒事，你別擔心。”知道白衣定是看出了自己的強撐，千紫如同十八年互相陪伴那樣對白衣安撫地笑笑。
    白衣捏著拳頭的手顫抖著，還是受不住心裏百般滋味折磨，握住了千紫鎮靜得有些沁涼的手。
    不喜歡用咬唇皺眉握緊拳頭這樣的行為暴露自己心裏的感覺，千紫一向能夠在看起來若無其事的情況下忍受著疼痛，除非是昨夜那種時候，隻有月半的錐心之痛能讓千紫失去冷靜翻滾於床榻睡不安穩。
    那有多痛，白衣隻消看一眼便明白，卻還是嫉妒。
    嫉妒那個讓千紫心痛的人，即使十八年的陪伴他能夠確信千紫沒有除了自己以外更加親密的朋友，卻還是不自覺地認為那種痛……是心痛。
    愛到極致的心痛，才會那般難以忍受。
    潔白袍袖掩蓋下，白衣悄悄握著千紫冰涼的手和千紫一起往雲樞禾選定的位置走，他想用自己憤怒的體溫溫暖千紫，卻還是在雲樞禾看過來的時候念及千紫的安排，不甘心地放開了手。
    雲樞禾正打算趁熱打鐵把趙青覃等人趕出去，既給他們解了被送官丟臉的圍，也好盡快欣賞所謂‘玉伶’的歌舞。
    聽說，那可是仙樂一般的絲竹，煙花一般的燦爛，繽彩紛呈。
    卻在開口之前，他聽得遠處傳來一抹清透如涓涓流水的嗓音宣道，“戌時四刻已至，即時起，首曲競價。”
    初來乍到的雲樞禾雖然聽過一些夢償樓營業法子很特殊的說法，還是看著隨著那抹清透嗓音喧鬧起來的人群，有些愕然。
    雲樞禾不甚明白，他腦子裏轉著壞主意，便問淺笑著站在身邊的千紫，“首曲競價，有什麼規矩嗎？”
    如此說著，他的目光卻是注意了下那抹清透嗓音的來源——青衣？崎青……旁邊那個看起來童真未泯的，橙色衣衫，水澄……還真是千姿百態無一落俗啊！
    嘖嘖！越看越覺得這兩年在路明風身上兜兜轉轉是浪費了……
    千紫注意著雲樞禾的目光，心下感歎堂堂王爺也不過凡夫俗子，看見美人便想著調戲，即使不能上前，目光中也帶著猥瑣，嘴裏卻是依舊溫軟的話語，“公子有意？”
    白衣知道千紫有意依照計劃將雲樞禾引進圈套，聽著千紫開口，他還是看不得雲樞禾聞言看向千紫的目光，如此猥褻！下流！怎可玷汙了他的千紫？！
    當即白衣便上前一步與千紫並肩而站，抬眼，側首，如同身為一個優伶的基本規矩那樣，不得俯視客人。
    冷漠的視線毫不畏懼地迎上雲樞禾眼底的探究，白衣清清冷冷的嗓音出口，徐徐說道，“公子第一次來，不若也去添份熱鬧？這首曲競價不如一般競價那麼無趣，除了價錢最高之外，還得合對歌舞樂曲與出場玉伶。”
    看著被挑起興趣的雲樞禾滿眼躍躍欲試，白衣想著總算可以分擔一些千紫的負擔，終於滿意地勾起淺笑，“樓裏各位玉伶都有各自擅長的樂曲和舞蹈，看起來公子似乎對咱們千紫很喜歡，不如也去試試，看看是否能夠一眼相中咱們千紫拿手的舞曲？”
    眼見一向以冷豔如冰雪蓮花出名的白衣也笑了，雲樞禾獵豔的心思得到很大的鼓勵。
    聽著白衣的話，雲樞禾看了眼側首看向高台周圍的千紫，猛然伸出一把折扇勾住了千紫的下顎，轉過了千紫的腦袋。
    他輕佻的動作做得十分深情，隻是笑得太過意味深長，千紫愕然回首，麵上閃過一絲羞惱的紅霞。
    “千紫這般美人，誰能不喜歡？在下可是一見傾心，一言遺情啊，既然有這麼情趣的規矩，在下又怎好讓千紫失望？”
    說著，雲樞禾挑眉靠近被自己用折扇製住不能移開的千紫，近到險些吻上了千紫玉白的麵頰，白衣死死壓製著一腳踢飛雲樞禾的衝動，險些咬碎一口銀牙。
    “不過——如此良宵，咱們歌舞怡心，讓一些不識好歹的人站在這兒，似乎有些煞風景了。”
    總算是等著一句話了，千紫強忍著一掌拍飛雲樞禾的衝動，借著一股巧勁兒再次與雲樞禾拉開距離。
    若不是為了如此讓雲樞禾欠夢償樓一個人情，他先前也不會讓明叔把那幾人送官，畢竟做生意不該得罪太多人，尤其是大官。
    不過現在還能順便引誘雲樞禾和夢償樓拉上一點關係，千紫便勉強把被調戲的過程當做試煉了。
    雖然先前想著雲樞禾會插手幫那幾個人也是憑著直覺和運氣，這時候千紫卻是極為自然地應和著，允了雲樞禾的情，“公子說的是，是夢償樓疏忽了，明叔，便給他們一次機會，扔得遠些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