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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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富麗堂皇的安家可謂是高朋滿座,從政界到商界,甚至軍界,隻要是有頭有臉的人,無不競相前來道賀,這幾年,隨著安震赫漸漸有退於幕後的意思,安子乾已經穩穩的站在了台前,成為整個安氏的掌舵人。
作為宴會的主角,安子乾端著酒杯往來於各路貴賓之間,瀟灑的談吐,優雅的舉止,都掩不住年輕人臉上張揚的神采,含著笑意的眼神背後,是所有人都忌憚的陰狠詭猾。
突然,門口的一陣騷動,讓安子乾的臉上閃上欣喜,但隻是一瞬就又隱藏在那城府頗深的笑容之後,快步走到近前,一個人在眾人的矚目中邁步下車。
從脖頸到腳踝不露一絲肌膚的淡紫色長裙,簡單吹就的齊肩黑色短發,漂亮但立體的五官,恬靜純美的如同天使般的女子,很多人難以置信的睜大了雙眼,仿若當年的唐苒馨複活一般,但仔細看去,那又不是唐苒馨的模樣,隻有三分相似,而剩下的七分,沒有唐苒馨的真實,多了虛幻,沒有唐苒馨的柔弱,多了英氣,沒有唐苒馨的甜美,多了俊朗,沒有唐苒馨的親和,多了淡漠,沒有唐苒馨的和善,多了深沉。
總之完全矛盾的美,集結在了一個人的身上,就算沒見過,也能猜到,這個讓安子乾失了冷靜的女子,自然是傳說中程家的大小姐,安家未來的女主人,程宸。
“程宸,你來了。”
第一個跑過來的是安子熙,並沒有像卓伊囡和蕭雲霄一樣跟著程宸跳級,所以即便同在乾鵬,安子熙能夠見到程宸的機會也是少之又少,今晚好不容易盼到程宸來了安家,一向就有些大條的女孩,馬上迎了上去,巧妙的避開了安子熙伸上來的手,程宸客氣而又疏離的笑了,
“子熙,好久不見了。”
“安子熙,不要沒規矩。”
安子乾不帶感情的話,讓安子熙本來還要纏上來的手,縮了回去,同時也讓程宸鬆了一口氣,
“程宸,過來,我介紹一些人給你認識。”
保持麵上的淡笑,程宸心中略略歎息,不喜歡出席這些無聊宴會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安子乾總是把自己當做炫耀的所有物,介紹給旁人,然後接受著無休止的讚美和奉承。
程方傑和金瑤帶著即將小學畢業的程騫,隨後來到安家,看著所有人圍繞著金童玉女般的兩個人,金瑤恨得牙根直咬,但卻不敢流露分毫,而一向陰沉冷冽的程方傑,更是看不出喜怒,隻有看上去有些怯懦的程騫,好奇的打量著周遭的一切。
“程老弟,怎麼這麼晚才到,最近那次關於湖濱的規劃,子乾說幾次討論都沒有結果,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老狐狸安震赫,當然把程家人此時的不滿看在眼中,但仿若不知般開口說著一些無關痛癢的事情,吸引了程方傑的注意力,兩下攀談起來。
突然,門口又一次騷動起來,這一次動靜之大,連已經靠在角落略略休息的程宸也好奇起來,甚至連許久不曾露麵的安家老太爺,安戊鴻也站起身看向來人。
合體的西服,颯颯的黑發,隱在其中灰藍色的瞳眸,高大健碩的身材,狂傲的眼神,不羈的笑容,讓在場很多腦滿腸肥的成功人士自慚形穢,人群自覺的兩邊分開,好讓男人走入大廳。
“蔣老弟,你來了,老爺子已經念叨你好久了。”
安震赫滿臉堆笑的迎上前,和蔣馭天擁抱,然後兩人邊說邊走向眾人簇擁下的安老太爺,
“伯父,這麼久沒看到您,還是這麼精神。”
“老了,老了,比不得你們這些後生晚輩,馭天,你許久沒有回國,好不容易回來,有空多來陪陪我老人家啊。”
“當然,家父也總是提到和您當年時的種種,總念叨讓您有空過去轉轉。”
“找機會,找機會一定去。好了,你們年輕人就放開玩兒,人年紀大了,就容易累,我先休息了,有空多過來陪我說說話。”
“好的,您好好休息。”
安老太爺在等到了蔣馭天出現後,才在安子乾的護送下退席,讓外人不得不紛紛猜測,此次蔣家的重返,是不是已和安家達成了某種合作的協議。
“姨夫,您好。”
一身寶藍色高叉裹胸禮服,華麗的盤發,豔麗的妝容,一顰一笑都帶著悠然天成的嫵媚,從開始就緊跟在蔣馭天身後的女子,除了讓人驚豔的姿容外,並沒有引起人們過多的猜疑,畢竟蔣馭天身邊的鶯鶯燕燕都不一般,如此出眾的女人願意委身,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但女子開口稱呼安震赫為姨夫,讓很多人不由的把眼光轉向站在程方傑身後的程夫人金瑤,但又不得不從心中否認,以金瑤的年紀,是不可能生出這麼大的孩子,那麼,
“你是?”
“您不認識我,我叫蔣秋白,我母親是金萱。”
女子開口的解釋,引來了軒然大波,人群中不停的發出各種竊竊私語的疑問,金家沒有衰落之前,大小姐金萱和安震赫是有婚約的,但後來敢作敢當,不拘禮數的金萱與人私奔,徹底毀了安金兩家本就緊張的關係,丟了顏麵的安家,威脅金家一定要有個交代,不得已,金家隻得讓還在讀高中的二小姐金妍頂替金萱,嫁到安家,才總算是化解了危機,但金家也因此漸漸衰落,淪為了安氏的附屬,最後徹底被安氏並購。
有謠言說當年金萱是因為懷孕,不得不私奔,難道那個讓金萱懷孕的女子,就是當時才十幾歲的蔣馭天,蔣馭天的花心風流是出了名的,但也不至於在那麼小的年紀,就能讓女人懷孕,甚至私奔,那麼,一個個疑問盤繞在所有人的頭上,尤其還是當事人的安震赫。
雖然自己對女人並沒有特別的感情,也不會特別在意娶誰不娶誰,但金萱當年的私奔,絕對是令年輕氣盛的安震赫不能容忍的恥辱,所以金妍在安家的十幾年,可以說是淒涼,至於金家最後的下場,也是安震赫一手策劃的悲慘,而此時,可能的罪魁禍首直指蔣馭天,讓安震赫一向波瀾不驚的善意笑容,被小小的撕開了一個裂口,
“你是大姐的女兒,那大姐她人呢,她還好嗎,你和蔣先生,你們?”
一向怯懦軟弱的金妍,一改平時在安家的唯唯諾諾,情緒略顯激動的走上前,
“妍姨,你好,我母親她很好,現在不知道是在大堡礁曬日光浴,還是在瑞士滑雪,她很想念你和瑤姨,說有機會就回來看你們,因為我從沒有回來過,這一次就纏著幹爹,讓他帶我回來看看。”
一聲‘幹爹’,讓所有人鬆口氣的同時,又不由得冒出更多新的疑問,而本該是這些往事最大受害者的金妍,卻表現的很欣慰,長舒一口氣的同時,馬上拉起蔣秋白的手,溫和的噓寒問暖,讓很多人唏噓不已,
“回來就好,也讓大姐早點回來看看,來,這是你的表妹安子熙,子熙,快叫秋白姐姐。”
安子熙完全繼承了母親的善良,馬上和初次見麵的蔣秋白熱絡起來,拉著對方有說有笑,甚至立刻要把這個表姐介紹給自己最喜歡的朋友,程宸。
從蔣馭天走進來,程宸就像是被釘在了原地一般,手中的果汁杯沾滿手心慢慢沁出的汗水,然後發生了什麼,對方說了些什麼,他並不清楚,隻知道自己的眼光從未離開過對方,而蔣馭天一直緊盯著自己所在的方向,讓他清楚的知道,對方也看到了自己。
“幹爹,咦,子熙等一下,我先和幹爹說一聲。”
安子熙拉著蔣秋白四下尋找程宸,而蔣秋白也不停的在人群中搜尋男人挺拔的身軀,然後,兩個人的眼光聚焦在一處,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中,兩個比肩而立的人。
從所有人把注意力聚集在蔣秋白身上時,蔣馭天就已經悄悄退開,來到了程宸麵前,還是那個淡漠的孩子,但眼神中那一絲彷徨的喜悅卻是藏不住的,比同齡的少女明顯挺拔高挑但卻瘦削的身材,包裹在不顯腰身的雪紡中,不漏絲毫肌膚卻引人遐想,蓬鬆的黑短發,掩住了一邊已顯棱角的臉廓,但靈動的雙眼,高挺的鼻尖,薄而粉嫩的的雙唇,卻又柔和了麵容。
“我回來了,有沒有想我,我的小公主。”
“你,歡迎回來。”
不滿意程宸的客套和疏離,蔣馭天伸手拉住對方的手腕,觸手的細膩,讓蔣馭天確認心係的孩子,終於長大了,完全沒有了小時候肥嘟嘟的肉感,比女孩子略微粗壯的骨骼,因為瘦削並不明顯,但分明的骨節蘊藏著力量,這一刻,蔣馭天決定要盡快帶程宸離開,女子的身份,勢必在不久的將來,很快會引人懷疑。
“跟我過來。”
再不弄疼對方的前提下,蔣馭天把程宸拉進了角落的黑暗中,眼中隻有對方灼灼的目光,程宸覺得自己的腦子又開始停止運轉了,
“你?”
“我說過了會回來接你。”
“我,我記得。”
“那你準備好了嗎?”
“我會離開,但是我有自己的計劃。”
“你自己的計劃?”
蔣馭天的聲音變得危險起來,但程宸卻倔強的直視對方,
“對,我說過,我要靠自己的力量離開。”
兩個人對視著,直到最後一刻,蔣馭天微微歎息的環住隻比自己矮了一頭的身軀,
“好吧,我不勉強你,但你要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不要逞強,隨時來找我。”
在對方的胸前鄭重的點頭,的確,比起安程兩家的勢力,自己太過渺小,如果蔣馭天出手幫自己,肯定比自己毫無把握的反擊要多了勝算,程宸雖然驕傲,但並不自大,懂得審時度勢,進退得當,才有可能全身而退。
“我有想你。”
最後的一句,蔣馭天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但以程宸的性格,能夠做的這一步,蔣馭天已經滿足了,撫上柔順的短發,他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倔強卻孤獨的程宸。
拉著程宸的手走出陰影,兩人同時發現了對麵兩束懷疑的目光,無所謂的繼續牽著程宸的手,現在蔣馭天隻想讓這個不聽話的孩子多吃一些,長胖一點,這樣抱著才會舒服。
“那個女人是誰?”
程宸的聲音不帶情緒,就像是‘今天天氣不錯’一般平靜,讓蔣馭天略微有些鬱結,但程宸一向淡漠的性格能夠開口,也算是一個不錯的開頭,
“蔣秋白,我父親認的幹孫女,但她卻自作主張的叫我幹爹,警告過她很多次,但都因為老爺子護著,也就算了。”
“噢。”
又是簡單一個字,毫無起伏的語氣,程宸別過眼看回蔣馭天,而男人也用一種超乎尋常的熱切與之對視,似乎掀過了這一頁,但就是兩個人這樣的互動,卻深深刺激了一直盯視著這邊的蔣秋白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