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對我而言，隻是愛情。
    王傑軍：
    其實並不想提筆給你寫信，可是這已經是唯一的方法，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跟你說，怎麼撥打下那個已經熟悉到快要爛了的號碼。因為我怕，我那麼怕聽見你的聲音。我怕，我更怕聽見那冰冷的女音沒有感情的重複著：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請核對後再撥。SORRY……
    是的，我是那麼的不敢承認，這個號碼，已經找不到他原來的主人，縱然我記得一點也沒有錯，一點也沒有。軍，你是那麼的狠心，那麼的無情，你怎麼可以就這樣背棄了我們的愛情，這樣的拋棄了我，縱然我一切都不在乎，縱然我願意跟你私奔，縱然我違背了道德。可是我愛你，愛到連心都會疼，愛到靈魂上都刻著你的名字，愛到就算你已經離開，還是愛著你。
    你好狠的心，每天夜晚到來的時候，看著這空空的房間，冷冷的家具，我就這麼對自己說“這個人不值得，不值得，你看，這個人這麼狠的心，就這樣把你拋棄在了這裏，就這麼不要你了，就這麼……”可是你告訴我，為什麼，這是為什麼，無論我說多少次，多麼的強迫自己忘記，卻還是忘不掉你，甚至更加的想你。
    為什麼呢，嗬嗬，為什麼，其實最清楚答案的人不就是我嘛，你的好，你的壞，刻在腦子裏揮之不去，如果你不是這般體貼我的性子，如果你不是這樣嗬護的我的人，或許，你早就成了生命裏的路人甲，連想也不會想起。可是你那麼溫柔，溫柔到就連我的痔長在哪裏，你都那麼介意。
    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在右眼的下方長著一顆痔，你每次都勸我去點了它，你說那叫淚痣，有淚痣的人，今生今世注定為愛所苦，被情所困。那時候的我一點也不相信，你怎麼就是這麼迷信的人呢。記得那時候的笑臉那麼的大，抱著你的脖子撒嬌，你不是在這裏莫，你不是讓我每天都笑著莫，怎麼會為愛所苦，被情所困。
    可是軍，現在我相信了，這是命，這是上天給我的命，在我的身體上刻下的痕跡，時時的提醒著我，這是躲不掉的命。哈哈，多麼的可笑，多麼的可笑，你看，你看啊，笑的我眼淚都幹了。軍，我愛你，那麼的愛你，你那麼的不舍得我哭，可是為什麼，真心相愛的我們是這樣的結局，是這樣無從選擇的結局。你知道嗎？昨天媽媽又來電話了，她又催我相親了，說對方是個狠好狠好的男孩子，家裏的條件很好，長相很好，性格很好。你不是最愛吃醋的莫，怎麼就不反駁我，怎麼就不帶我走，怎麼就這麼忍心放了我。這明明不是我們的錯，這明明就不是我們的錯啊。
    記得第一次遇見你，是在大學裏，從沒見過這麼老學派的人，白襯衫，黑西裝，這些都還能接受，可是你那貌似70年代的板寸頭，80年代的黑鏡框，是怎麼回事。你就沒有一點個性這種東西的嘛！你也隻比我們大了五六歲而已，需要打扮的這麼的老氣嘛。看不過眼，所以很不喜歡你的課程，那麼外貌協會的我，怎麼會喜歡上這麼老氣的講師的課。可是你的是必修，沒得選擇，可是能逃課，我絕對不會出席。對啊，那時候的你，那麼的醜，那麼的難看，多麼不想跟你有交集。
    可是老是逃課的我，還是被你逮到了。話說訓斥你怎麼可以說這麼久，都說大學是天堂，想怎樣就怎樣，可是我怎麼就這麼背的遇見了你。從此以後，你真的很是煩人，天天抓人，真想取笑你，你是不是喜歡我啊，喜歡我就說啊，說了我也看不上你，然後特別拽的走掉。你沒給我這種機會，卻給了我另一個整你的機會。
    天天被你抓課的我，已經習慣了不缺席你的課，可是那一天，你卻沒來，來了個看起來很是帥氣的代課講師。本來應該是心情很好的，卻莫名的有些失落。狀似不經意的詢問旁邊的同學，今天你怎麼沒有來。他告訴我，你相親去了，甚至連時間地點都一應俱全。
    我壞了心眼，相親，絕對要讓你相親失敗，你天天逮我，活該。
    那時候的我並不知道，這一切是你的心機，是我掉入你的陷阱的開始，什麼相親，根本就是你串通了同學要我的感情。
    時間是準的，地點是準的，卻沒有看見你的人，在我懷疑是不是同學耍我玩的時候，你出現在了我的身後，拿著一束玫瑰花，摘掉了眼鏡，換了一套清爽的衣服。看起來竟然那麼的賞心悅目，那時候才發現，原來你的五官是好的，眼睛是漂亮的，甚至於平時老念叨我的嘴唇，竟然是性感的。裝備真的很重要呢，你換個衣服，我竟然就有些認不出來了。你偷笑，說“沈茜同學，現在是上課時間，你怎麼在這裏。”
    有些無言以對，就拽拽的說自己公然逃課，一副豁出去的樣子。很難得的，你沒有訓斥些什麼，卻將玫瑰放到了我的手裏。現在想想那時候我的表情，肯定十分的呆板。傻傻的接了花，竟然沒有問為什麼。
    反而是你解釋告訴我，這花是要送給相親的人的，可惜她臨時有事沒來，一個大男人拿著花不好看，就給我了。解釋很合理，可那時候，為什麼心裏會酸酸的。現在想想，其實那時候就中了你的毒，隻是我不知道，不清楚，甚至於一點點的發覺都沒有。那天我們相處的很愉快，原來你想好的相親節目，本來的女主角沒有享受到，我免費的得到了。原來你也不是那麼老派的人啊，那天這麼的想著。
    你是個壞蛋，那天以後我知道的一清二楚，竟然開始穿的越來越帥氣，看著班級裏女生急劇的飆升，莫名其妙的開始懷念你原來的樣子，還是那樣老派的樣子舒服，穿成這樣，你是想怎樣啊，招蜂引蝶。心裏對你恨恨的，可是你的課就算人再多，卻再也沒有缺席過一節，我想，我是喜歡上你了。不知不覺中，中了招。
    女生多了，愛慕你的眼神多了，原來老是盯著我的你的眼神卻消失不見了。心情突然開始患得患失，越來越喜歡打扮自己，越來越想要引起你的注意，這樣的我，那麼的不正常，越來越不正常。
    開始煩躁，開始不安，開始患得患失，開始頻繁的走過你會走過的地方。可是無論怎麼想要吸引你的注意，卻發現一切都那麼艱難。直到親眼撞見別的女生跟你告白，才失了理智的衝出去，挽著你的手，叫那女生別騷擾你，你是我的。女生傷心的跑開了，可是我心虛了，放開手，其實也想跑。卻被你拉回來，被你調侃“沈茜同學，宣布完主權，就準備溜啊，你讓我這個男朋友怎麼辦內。”
    那時候有多糗，現在想起來我還是想揍你，你個混賬東西。那天稀裏糊塗的，我們就這麼約會了，就這麼稀裏糊塗的，我成了你的女友，一切稀裏糊塗的要命。直到後來無意間再遇上那個女生，才明白，那天是你下了個套，不明真相的我，傻傻的往裏跳，可惡，你個可惡的家夥。
    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心裏有多麼的甜蜜，現在的我，就有多麼的難過，多麼的痛苦。你不該驕縱了我的性子，你不該慣壞了我，你不該寵壞了我，你更加的不該把我變成這樣以後，一句話不說的走掉，你個混賬東西，混賬。
    我怎麼就哭了呢，怎麼就還會為你哭呢，你那麼的混賬，你那麼的不是東西，你個薄情寡義，你個……愛你啊，軍，愛你啊，隻要我們相愛就好了，隻要我們相愛就好了。
    情人間該有的回憶，我們都有，情人間該有的承諾我們也有，情人間的分分合合，我們卻沒有，很多人羨慕，就連我大二那年，你研究生畢業，放棄當我的講師，走入社會，都沒有分開彼此的手。
    當我大四畢業，開始走入社會，收到的第一份禮物是你給的戒指，從來沒覺得戒指有什麼好看的我，亟不可待叫你幫我帶上。你沒有幫我戴上手指，你串進了項鏈裏，跟我說，等你的工作穩定了，我在幫你戴，那時候，你會是我最美的新娘。你知道我的野心，我對事業的企圖心，縱然你的父母叫你結婚，你卻依然為了我著想。
    過了兩年的時間，我從一個新來的職員，變成小部門的經理，心裏的喜悅說不出來，我知道隻要繼續努力下去，可以爬的很高。我相信有那個能力。所以我跟你說我們結婚吧。
    你的表情那麼的驚喜，這輩子可能都忘不掉了，軍，想做你的新娘啊，那麼的想做你的新娘，想穿著白色的婚紗，走向你，走進被所有人祝福的禮堂啊，想要神父為我們見證，想要聽你說我願意，想對你說我願意。
    見了雙方的家長，找好了那一間教堂，甚至還偷偷的跑過去，在上帝麵前祈禱，結婚的日子快點到吧，快點，快點。
    什麼婚前憂鬱症，沒有，沒有，隻有想要嫁給你的心，隻有那迫不及待的嫁給你的心情。
    可是為什麼，我所有的心情都被你給毀了呢，你怎麼能這麼對我，軍，我深愛的軍。討厭那家醫院，討厭那無良的司機，討厭這個該死的命運，討厭啊，憎恨啊，憎恨。
    出了車禍，我們誰都不想的，如果那時候我死了該有多好，接下來的事情，就可以不知道，不了解，不痛苦，不會失去你，可以帶著所有的美好死去，帶著幸福死去，你愛我，我愛你，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我不知道流了多少的血，卻知道了我的血那麼的特別，卻知道了軍，我們竟然流著同樣的血，這多麼可笑，多麼諷刺。
    你是個孤兒，是個養子，你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養父母是對那麼好的人，你從來不想知道親生父母是誰，生了你，不代表任何事，養你的人才是你一生值得尊敬的人。以前你跟我談起身世的時候，這麼說的。我那麼讚同你的觀點，我說不介意你是不是養子，那跟我沒有關係，我隻是愛你，隻要是你就好。
    可是上天這是多麼大的玩笑啊，軍，你怎麼就成了我的哥哥呢，你怎麼就成了比我大了五歲的，我那被人販子拐了的哥哥呢，怎麼能這樣給我開玩笑呢。
    車禍的身子不太能動，甚至連真相也不知道，沒人願意跟我說。你說如果那時候，我能夠敏銳一點，能夠不那麼神經大條一點，是不是就可以看出你的不對，是不是就可以告訴你，我愛你，愛慘了你，愛到不能失去你，愛到就算你是我哥哥，都願意嫁給你。而不是在出院後，徹底沒了你的消息。
    你的身影就這麼消失了，出了院的我，等不到接我出院的你，等不到跟我山盟海誓的你，等不到要牽著我的手走進教堂的你。瘋了的去找你，去過你的公司，辭職了，去過你養父母家，搬家了，去過所有我們曾經約會的地點，都沒有你。就像從來沒有你一樣，就這麼消失了，消失的那麼幹淨，連個渣滓都沒給我剩下。
    我說軍，你怎麼就這麼的狠心，你怎麼就這麼的無情，你怎麼就這麼的……哭啊，哭了有多久，不記得了，多久沒有出門不記得了，被公司炒了魷魚竟然都沒有什麼傷感，什麼都比不上你來的重要啊。軍，恨你啊，恨你，連著骨頭都恨你。
    這一恨，竟然又過了三年，推開了所有的追求者，看見他們隻會讓我更加的想你，想你曾經壞心眼的追求，想你曾經對我的縱然，想念你，恨你，卻更加的明白，是多麼的愛你。不知道真相的三年，在這樣的日子裏過去。
    直到街頭再次偶遇到你，直到看見你的手上另一個女孩子的手，心痛啊，難過啊，恨意啊，就這麼波濤洶湧出來，大街上，人那麼的多，竟然全部都看不清楚，隻有你的臉，你身邊那個女孩子的手，狠狠的甩了你一巴掌，狠狠的咬著你的脖子，血都出來了，我是個瘋子，就是個瘋子。什麼形象，什麼氣質，去他媽的吧，你個混賬，你竟然移情別戀，你離開我，是不是就因為這個女的，因為這個女的，你一句話也不說的走掉。脖子上的戒指那麼漂亮，狠狠的扯了下來，扔在你的臉上，路人那麼多，那個女子害怕的眼神，我笑，笑的眼淚都哭了。
    逃離開人群，逃離開你，這一次，不是你離開我，是我不要你了，從心裏把你扔出去，就算把心髒都剜掉，也要不要你。
    那時候的我沒有回頭，所以我不知道你的表情。
    後來，相親，跟別的男人戀愛，上床，有什麼方法可以消除你，我就做什麼。換了新的男友，依然是個體貼的人，笑吧，就這麼笑吧，嫁人吧，嫁給這個體貼的人吧。心裏是這麼跟自己說的，可是還是拒絕掉了，軍，你說，你是怎樣的毒藥，竟然可以把我毒成這個樣子。連認為你出軌，還是不願意舍棄你。
    被父母催著相親，有那麼多好的人，可是你在我的靈魂裏烙了印記，怎麼辦，怎麼辦，失去你就沒有完整的靈魂的我，該怎麼辦，該怎麼去愛別人。
    你沒有告訴我真相，從頭到尾你都沒有，如果不是我不小心偷聽了電話，是不是你就這樣一生一世的瞞著我。
    你從來不曾尋過自己的親生父母，你說就算你見到他們，也不願意叫他們一聲，可是為什麼拿起電話的我，聽見你叫著媽媽，哽咽了喉嚨，發不出聲音。聽見媽媽說，軍啊，這是命，你和小茜的命啊，如果不是人販子，你也不會走，就不會鬧成這樣，你和小茜都是好孩子，媽明白的。那丫頭現在還是喜歡你啊，性子倔的狠，可是你是他哥啊，讓媽怎麼辦好。軍……
    媽……茜茜有男朋友了沒，那個人疼她嗎，媽。
    好，小茜很好，那個人不錯，是個疼小茜的，軍，對不起，媽對不起你們。
    媽，我有事，先掛了啊。
    話筒裏傳來嘟嘟的聲音，那壓抑著的語氣，那熟悉的聲音，怎麼可能不知道是你，軍。
    為什麼不告訴我真相，為什麼你什麼都不說，為什麼你還愛著我，卻把我往別的男人身上推，為什麼，你要是我哥哥，為什麼……
    哭著找媽媽，讓媽媽告訴我你在哪裏，在哪裏。媽媽咬著牙不說話，我的心好疼，好疼。得不到你的消息，明明可以知道你在哪裏，可是得不到你的消息，軍，不要這樣的折磨我好不好，好不好。
    天空的顏色好明媚，明媚的連眼睛都快睜不開了。知道媽媽的苦，知道自己心裏的痛苦，知道你已經不會再讓我碰見你。擺在我們麵前的是跨不開的血緣，同父同母的哥哥。流落在外的哥哥，大學裏那穿著難看的講師，那壞心眼的情人，車禍時毅然為我獻血的愛人，結婚前不見了的新郎。
    軍啊，你怎麼有那麼多的身份，那麼多，那麼多，卻每一個都那麼讓我印象深刻。我已經碰不到你了，挽著你的手的那個女人，現在是不是已經是你的新娘，知道真相的我，多麼的震驚你知不知道，可是還是想要義無反顧的跟你走，可是你怎麼就不見了呢，連讓我說話的權利也沒有。
    你姓王，我姓沈，我們可以找個沒人知道我們的地方一起生活，兩個戶口本上一點也沒沾到什麼，領了結婚證都不會有人知道。
    軍，你說我的想法是不是很瘋狂，我也知道有多麼的瘋狂，可是你知道不知道，愛你到這種份上的我，已經沒有什麼道德了，隻想要你說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們可以不要孩子，或者我們可以去領養孩子，那樣，我們依然是幸福的小家庭，和所有家庭一樣。
    軍，軍，你知道我的傷心嗎，我想你是知道的，就是因為知道，才這麼果斷的走了嗎，因為了解我的瘋狂，才這麼走了嘛。
    軍，其實你明白的，對我而言，你隻是愛情，隻是唯一，隻是那個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人。一輩子那麼長，你是不是都不會在我麵前出現了。軍，我恨你，那麼恨你，可是恨得反麵就是愛啊，我愛你，恨得有多深，愛的就有多狠。
    軍，我不知道現在你在哪裏，可是還是提筆給你寫了這樣一封信，知道就算你看見了，也不會給我絲毫的回應，你已經離開了我的生命，那麼霸道的闖進我的生活的你，沒有聲音的離開了。
    軍，隻想告訴你，無論怎樣的血緣關係，你隻是我的愛人，你是我今生最想嫁的人。這輩子如果你無法再愛我，流著淚的我等你的下輩子，辜負我一世，下輩子請不要這麼可惡了。
    軍，我等你。
    沈茜
    小茜茜，
    我美麗的新娘，明天我要去美國了，卻沒有勇氣打電話給你。因為已經不配了。上天開了好大的玩笑，笑的人都不知道怎麼辦好了。我辜負了你，這一輩子都欠了你。其實我很想就帶著你走，離開這個國度，去別的國家，這樣就沒人知道我們的身份，世界那麼大，總會有我們可以一起呆的地方。可是我不能，你那麼勇敢，肯定會放下一切跟我走，可是我好怕，怕你後悔，怕你手足無措，也怕自己放不下心裏的包袱。
    多麼不負責任的說辭是不是，我也這麼覺得。謝謝你咬了我一口，那麼狠，卻讓我明白，你那麼的愛我，好開心，也好痛苦，給你的戒指現在掛在我的脖子上了，我的戒指帶上了無名指。
    我想這樣，你就是嫁給我了。
    不想說你是我的妹妹，你是我今生最愛的人，是我這輩子唯一想要娶的人。
    小茜茜，我愛你，不是作為有著血緣關係的哥哥，是作為一個男人的愛你。
    王傑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