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 四十三、造謠生事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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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大夫給晴香診脈後,宣布她有一個月身孕的時候,那間屋子裏除了我和田大夫之外,隻有端午在場。
我自己沒有做過的事情,我自然不會懷疑自己。
而田大夫是個小心謹慎的人,他在邵家這樣的大戶人家很多年,非常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晴香不守婦道,他是知道的。
但這種隱秘事情,他唯恐避之不及,根本不會主動向外宣揚,以免給自己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難道是端午說出去的?她常年呆在邵夫人身邊,是個十分懂得如何察言觀色的人物,那天她的表現擺明了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她懂得這件事的輕重。
如果這件事是她宣揚出去的,那她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當著我的麵,她肯定了晴香有兩個月身孕的說法,背地裏卻又在私下宣揚晴香的孩子是宋霖廷的?這不是唯恐天下不亂嗎?
“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月夕表嫂,下人們當中就是有這麼一群人,把主人家的大小事情當成笑話來看,唯恐天下不亂,沒有的事她們也要添油加醋說成天大的事。
要依著我的意思,這件事,一定要嚴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在這裏造謠生事。這樣的蛀蟲不清除幹淨了,咱們家往後也別想有安寧日子過。
月夕表嫂,要不然這樣好了,這些瞎話,您是從誰那裏聽來的,你把人交給我,我一定審出造謠者是誰來,洗清霖廷表哥和晴香嫂子的名聲,換一個家宅安寧。嫂子,您同意嗎?”
我可以想象到,今天我辦完這件事情,那些多嘴多舌的人會說我什麼。但我現在必須借著這件事樹立起我在邵家的威嚴,否則以後的事情,我會越來越難以處理。
這就叫做殺雞儆猴。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也不敢有什麼意見,你現在是當家的人,你也有權去處置這件事。我能聽到這樣的消息,自然是我身邊的丫鬟告訴我的,你就先從我身邊的人先審起好了!”
這句話說的,明擺著月夕不高興了。她雖然潑辣,卻也護短,要從她身邊的丫鬟率先審起,她的麵子上自然是不好過的。
“談不上審,不過是問幾句話而已。嫂子,你現在身邊站著的這兩個丫鬟,可就是告訴你這個消息的人?”
我對月夕的臉色視而不見,直接將目光落在了她身後的兩個丫鬟身上。
“就是她們。”
兩個丫鬟順著月夕的話音,向我福了一禮。
“你們是從哪裏聽來這個消息的?”
我緊緊盯著兩個丫鬟的臉,讓她們迫於壓力,不敢跟我說假話。
“是我們院子裏的粗使小丫鬟。”
兩個丫鬟異口同聲地說道。
“小丫鬟?你們是聽同一個人說的,還是分別從不同的人那裏聽來的?”
繼續追根。
“奴婢是從五兒那裏聽來的。”
其中一個丫鬟回答道。
“奴婢是從小草兒那兒聽來的。”
在這個問題上,兩個丫鬟的答案終於不一致了。
“好!來人,去把宋家院子裏的五兒和小草兒帶過來問話!”
不就是刨根問底兒嗎?誰不會呀!我就不信,我問不出個一二三四五來!
*****
一番審問下來,院子裏罰站的人越來越多。
從宋家院子裏的丫環婆子,各處大小廚房的廚娘、雜役,再到打掃院子的,看門兒的,花園子裏的老少花匠,等等等等。
一個小小的院子裏站了大概幾十人之多。
我有些頭疼地撫摸著額角。
大概除了夫人房裏的下人和老太夫人房裏的下人,整個邵家內宅的各個房頭和各個部門全都有人被牽扯進來,甚至連舒寧小夫人房裏的下人都沒能幸免。
最後,越來越多的人把矛頭指向了晴香院子裏一個粗使的婆子身上,一致說最初的流言就是聽到這個人傳出來的。
因為她就是晴香院子裏的下人,她說的話可信度比較高,所以這樣一個流言才會在邵家上下廣泛流傳開來。
“二少夫人,您這是做什麼,如此興師動眾的?”
就連在花園裏溜達的櫻哥兒和端午兩個人都聽到了消息,雙雙來到了晴香的院子裏。
“兩位姐姐來了?你們也看到了,我在這兒審犯人呢!”
看著這些散布流言蜚語的人,我的心情實在好不起來,還是那句話,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
晴香不守婦道,有了別人的孩子,可是她畢竟罪不至死,我為了掩蓋這件事情花費了那麼大的心思,卻輕易地被這些人的流言蜚語所打破,我能不生氣嗎?
“可是為了屋裏那位有幾個月身孕的事情,您才如此大費周章?”
櫻哥兒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拉著端午站在裏一邊。
“怎麼,這件事你們也知道了?”
原來我們家也沒能幸免,從這場流言的傳播中獨善其身。
“消息是聽到了一些,不過二公子院子裏的下人們從來都不會多嘴多舌,所以沒有人把這件事說給少夫人您聽就是了。”
文澈自己就經常是各種流言的談資,所以我們家的下人們都養成了不傳瞎話的好習慣。
“少夫人這樣做是不是有些過分了?俗話說得好,謠言止於智者,有什麼流言蜚語,讓他們傳去好了,我們不把它當真不就行了?
您這樣興師動眾,若是驚動了夫人或者老太夫人,怕是要不好收場……”
端午看看滿院子裏罰站的下人,有些擔心傳到長輩們那裏。
“端午姐姐是智者,不代表所有的人都是智者。有些人寧可承認自己是愚人,也要一過嘴癮,背地裏添油加醋地傳這些消息。
您做智者也隻能是獨善其身,卻不能阻止流言的發展,等到這些流言發展出不可收拾的後果的時候,您到哪兒買後悔藥去?
我今天就是聽說月夕表少夫人到這裏來鬧事才趕過來的,月夕表少夫人發脾氣就算是再有道理,這不也是流言毫無節製地流傳發展出來的結果嗎?
就算我現在在這裏興師動眾,被家裏的長輩知道了,也比那樣的流言傳到長輩們耳朵裏要強些吧?
我做事過分,被長輩們知道了,至多說我是矯枉過正,小題大做。若是那些流言傳到長輩們那裏,她們會怎麼想晴香少夫人?那以後晴香少夫人還要不要做人了?
這兩種結果,孰輕孰重,端午姐姐,你應該能夠掂量得出吧?”
我正在氣頭上,說話自然沒有多想,看端午低下頭去的模樣,想是覺得麵子上有些掛不住了。我實在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否有忿恨。
“少夫人說的是,這些下人一向愛傳瞎話,好多事情一到了他們的嘴裏就會變個模樣,這次好好整治整治他們的惡習,以後我們家也能清靜一些,應該的,應該的。”
櫻哥兒悄悄拉住了端午的手,阻止她再次開口,然後把處置下人的權利再一次交給了我。
“既然兩位姐姐都沒有意見,那不妨在一旁聽聽我到底是如何處置的,將來到了夫人和老太夫人麵前也好回話。”
這件事無論如何長輩們都會知道,索性讓這兩個大丫鬟跟著我們去旁聽,至於她們到了長輩們那裏要怎麼說,那我就管不著了。
此時此刻,院子裏已經站滿了人,在我的示意下,我和理惠還有月夕三個人來到了正屋門外擺著的三把椅子上安坐下來,我坐在正中間,左右手分別是理惠和月夕兩個人。
我們的身後站著各自的丫鬟,而櫻哥兒和端午則分別站在了理惠和月夕的左右手邊。
“把那個編瞎話的婆子帶上來!”
我現在懷疑她究竟是不是這個流言的編造者,亦或是另有其人?
“二少夫人饒了老奴吧!老奴再也不敢了!二少夫人,您就饒了老奴吧!…………”
一個粗使的婆子在兩個身強力壯的女仆的押送之下,被送到了我們的麵前,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不斷地磕頭求饒。
“抬起頭來說話,我到要看看你這舌頭到底有多長!”
我是希望從她的眼神中獲取更多的信息。
“…………是…………”
這婆子的一雙眼睛渾濁不堪,名副其實的人老‘珠’黃,但她的眼神一直在躲閃,不敢正視我的眼睛,很明顯地是做賊心虛了。
“說吧,你為什麼會說晴香少夫人的身孕是一個月而不是兩個月?是誰告訴你的?”
我、田大夫、端午,隻有這三個人是最大的嫌疑犯。
“是…………是老奴自己猜測的,因為老奴在進邵家做事之前,曾經做過幾年的穩婆,專門給鄉下女人接生,見過不少身懷有孕的女子。
老奴看晴香少夫人的情形,實在不像是有兩個月那麼大的身孕,所以就把自己的猜測說給別人聽了。…………”
那婆子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最後,我幾乎聽不見她的聲音。
猜測?誰信呀?沒有真憑實據的事情,她也敢往外說?我看她的眼神總是不受控製地想要朝端午的方向飄去,難道真的是端午指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