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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四用瓷瓶小心翼翼地盛出銀色的液體，刺鼻的氣味在狹小的屋子裏彌漫開來。
    “小四，我們快走吧！這裏不能久呆。”吳虞蹙著眉頭，跳下房梁，扯著呆在丹爐旁一動不動的封四。
    快要走到門前之時，仍不見身後之人跟上，吳虞有點納悶，“小四子，快走了，一會有人來了……”
    人影仍是一動不動，也不見任何反應，隻見封四手裏端著瓷瓶，死死地盯著瓶中的液體，兩眼呆滯。
    屋外的樹影在風中嘎吱搖擺，月影婆娑，暗淡蕭索。
    “咣…咣…”有節奏的打更聲在這裏屋仍清晰可見，猶如靜謐深潭裏的一滴水一般，隨著波紋圈圈散去。
    封四猛的抬頭，望著麵前那張俊秀的臉龐，表情有點犯鈍，“王爺？……”
    吳虞一把拉起封四向門外衝去，“屏住呼吸……我們快走，有人來了……”
    兩條身影就這樣襯著月光的掩飾，隱到了屋簷之外。
    “王爺？剛才到底怎麼了？我這會腦袋犯暈，一片空白。”在隱匿的疾馳中，封四抱著頭，喃喃低語。
    吳虞沒有看他，握著瓷瓶的手犯緊，沉寂半晌，“這液體的氣味有毒，你離丹爐太近，吸進了一些。幸虧打更的聲音及時，讓你從魔障裏走了出來……”
    “對對，剛剛我好像是看見了一片白霧，到處霧蒙蒙的，一時犯傻。幸而聽到聲音，要不然我們肯定就要被來人發現了。”封四這會看起來仍然心悸不已，囉囉嗦嗦個不停，“那東西還真是邪門，要不然肯定得出事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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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回到剛剛的庭院中，烏黑的月光這會從縫隙裏滲了出來，零零星星的烙在地上。剛剛安靜片刻的小屋門口緊接著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隱隱約約中看樣子是一名女子和小孩，雖說現在剛剛入春不久，可那名女子卻身著大髦，半張臉都掩了進去，很是神秘，她向四周查探了一番，低聲說道，“剛剛這裏還有聲音，這會子，怎麼不見了？”聽這聲音，就可以確定這名女子正是這座酒館的老板娘，非玨。
    “是有生人的味道。”非玨轉回原地，突然蹲下，仰頭望著麵前說話的孩子，其實準確來說，這聲音低沉沙啞，並不像是一個孩子所有。可看那容貌，肌膚吹彈可破，卻分明是個嬌俏的小姑娘。
    “是……是屬下辦事不利，引來一些蛇鼠之輩，屬下會盡快……”非玨聲音顫抖，滿臉鬥大的汗珠簌簌滑落，緊張的全身都快要痙攣一般。仔細看那動作，哪裏是半蹲，明明似要匍匐在小女孩麵前一樣。
    突然刮來一股子邪風，穿過犄角旮旯嗚嗚作響，就像鬼怪一般，順勢卷起地上的土塊沙礫在空中盤旋打轉。
    剛剛隱秘的月光又重新跳了出來，院中的場景清晰可見。隻見那小姑娘突然伸出手，那是怎樣的一雙手啊！如同一段黑黑的焦木，糾結在上麵的枯藤是突起的筋絡，就如枯死的老樹皮一樣。這會子溫柔地，輕輕地用手指摩挲非玨哭的梨花帶雨的臉龐，就像是捧著無比珍貴的珠寶一樣。非玨抖得像篩子一般，美眸驚恐地望著麵前之人，淚珠滾落的更加凶狠，越發地淒楚。
    小姑娘眉毛細而彎，櫻桃小嘴微微張開，仍掩不住嘴角的淺淺酒窩，“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弄什麼小動作，最好不要耽誤了我的大事……”嘶啞龍鍾的聲音從櫻唇中傳來，顯得詭異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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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就到了第二天早上，明媚的陽光溫柔的透過紗窗，整個屋子亮堂堂的。吳虞睜開雙眼回想起來，昨個一回去就暈暈乎乎的睡著了，定是吸進了一些毒氣的原因。他撫了撫沉重的額頭，一斜眼就看到半趴在桌子上的封四。
    “來人，倒水。”吳虞撐著身坐了起來。
    可是等了半天不見有人動靜，“劉回？人呢？”今早是怎麼回事，平日裏劉回可是勤勤懇懇，莫不是昨個真的喝多了醉到現在還不起？這日頭可都照的老高了。
    “爺……這是水，您慢點。”進來的是丫鬟綠珠，怯怯懦懦地睜著大眼睛。
    吳虞望著眼前之人，皺起了眉頭，“劉回怎麼沒過來，我不喜歡別人伺候。”
    “是……是剛剛奴婢去叫門，可他說不舒服，正在收拾，馬上過來的……”
    吳虞望著桌上半空的酒壺，牽著唇角，這酒品還真差啊！“扶封四躺床上吧！昨晚上也辛苦他了！”
    綠珠睜得眼睛越發大了，這，這小四子，看這架勢，衣衫半濕，必是在外呆到很晚。王爺又說辛苦他了，辛苦，莫不是去喝花酒了？還帶著王爺一起？這狗奴才，不幫王爺幹點正事，盡是一天出些餿主意，還去那種不幹不淨的地方，看王爺疲累的眼睛，必是折騰了一夜，這可怎麼得了？……
    綠珠盯著手底下的封四，眼神越發犀利，恨不得要用眼睛戳穿一樣，連拖帶拽，一點都不小心的推到床邊。
    吳虞無言的望著綠珠的舉動，哎！小四子，平日裏德行不好，這會子，認命吧！隨即走出門外。
    再看劉回這邊，一大早就木木登登的盯著房梁，也不管小廝來叫他去王爺那裏，就像傻了一般。
    自己一閉眼就是昨晚的那個夢，一切仍是曆曆在目。
    木然的坐起身，穿好衣服，去屋外的井裏打來清水。望著冰澈的井水，裏麵的那張臉早已不似當初剛進府時的稚嫩，就像張開了一樣。方臉，鼻梁也很挺，不再如當初那般大眾，尤其是那雙眼睛，不大，卻很有神，長相雖算不上好看，但是配上那癟起的嘴角也算是男人味十足，平日裏加上總是樂嗬嗬的，很是想讓人親近。
    劉回猛的把臉埋進水盆裏，初春的井水冰冷入骨，透徹心扉，刺得整個腦袋涼嗖嗖的，他這樣一遍一遍的就像小雞吃米一般不停地重複。
    “劉回，你沒事吧！”低沉的聲音瞬間把他拉回原地，一雙藍鞋站在身側。
    劉回唰的揚起臉來，眼睛由於滿是水霧有些看不清楚，鼻頭也凍得發紅，他用手隨意的抹了抹臉，抬頭望去。
    他半眯著眼睛，刺眼的陽光就像是不分場合一樣奪目。吳虞安靜的站在麵前，半蹙著眉毛，眼角帶著疑惑，嘴角勾起一絲嘲弄，“你不會是喝酒喝傻了吧！”
    劉回真的像是呆了一般，靜靜地仰望著這個身長玉立之人，他沒有聽見絲毫話語。他覺得自己真的該去找大夫，自己真的有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