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圍坐在診所外麵的小客廳裏。
    誰也不願意打破沉默，最後還是程樂亨最先開的口：
    “他的情況不太樂觀。一般情況下，腦內的淤血壓逼到神經的確會出現短暫的失憶狀況，什麼時候能恢複現在還不好說。我建議你們帶他到大一點的醫療機構，對腦部做個詳細的檢查。”
    小程醫師離開後，方韻才敢低聲地詢問大哥：
    “現在怎麼辦？”
    方庭君倒顯得鎮定。他說：
    “還能怎麼辦？現在是連天也在幫我們，華安臣在這種時候居然失憶了，那我們之前對他做的事他什麼也不會記得了吧，反正錢我們是肯定要不到了，那讓他回家去後也就萬事皆了。”
    方韻不作聲。方庭君瞪了小妹一眼道：
    “怎麼，你這是舍不得他的意思嗎？”
    “你剛才不是說過，在華家裏有人想要他的命，現在我們又害他失憶了，這不等於讓他回去送死。”
    “華家的事關我們什麼事。”方庭君對小妹的擔憂嗤之以鼻：“別忘了我們自己現在都自身難保，你還有心思去擔心別人，先擔心一下自己吧！”
    方韻並不怪大哥無情，而事實上她對華安臣也確實愛莫能助。
    “今天一把這個麻煩送走後我們就立即回鄉下暫避，我昨晚已經讓老爸坐夜車先走了，我們坐今天早上十點的車走。”大哥低聲地把計劃告訴方韻。
    現在已經是八點多了，方韻看了看手表，距離逃亡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足夠把華安臣“丟掉”。
    拒絕了小程醫師挽留病人再留院觀察的好意，方庭君恨不得立即就把華安臣打包給運走，自己都成綁匪上了頭條，現在人質多留一分鍾都有暴露的危險，他哪還關心華安臣的頭是腦震蕩還是被門夾了。匆匆道別後，方庭君就攜同方韻把華安臣推上了車。
    方韻和華安臣坐在後座，方庭君開車。
    一路上華安臣好奇地看著窗外，方韻默默地絞著手指，總覺得這兩天中的自己完全變成了另一副她所不認識的模樣。有點冷血，又有點舍不下良心，有點殘酷，又拖著婦人之仁。直到華安臣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方韻的神思才被拉回了現實。
    “我們要去哪裏？”華安臣問方韻，語氣帶著點生疏的不安，好像這個問題需要蘊釀足夠的勇氣。
    方韻不知怎麼答。難道老實告訴他：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所以我們決定把你扔了？
    “到了你會知道的。”方韻這樣說的時候，眼睛沒敢看華安臣。
    “程醫生說，我一直寄住在你們家，這是真的嗎？”華安臣問。
    “嗯。”方韻望著另一邊的窗外，並不想多言。
    “我是不是做了什麼事情，給你們添麻煩了？”
    “為什麼你會這樣想？”
    聽到華安臣的話，方韻不禁回過頭來看他。
    “我隻是覺得，自己好像很不討你們喜歡的樣子。”華安臣抿了抿嘴唇，又自我解嘲地一笑，道：“偏偏我卻什麼都不記得，真是對不起。”
    方韻呆望著華安臣，內心一陣激蕩。她說：
    “事情不是那樣的，你也別再胡思亂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