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才明白，上帝果然是不存在的，“天使”當然也是偽的。
    多虧了自己機敏的警覺性，才沒有被早上險些造成的火災燒死，丟開手中的小瓶幹粉滅火器，大聲叫那不見蹤影的罪魁禍首：
    “那個……長翅膀的小娃娃，你給爺出來！”
    無奈連那娃娃的名字都不知道，想罵都無處下口。
    不見有人應，白玉堂在家中找了一圈，才看到有活物跡象的，是陽台落了一地的衣服覆蓋下，什麼東西在慌亂地掙紮，走過去掀開衣服，就看到那頭發被攪得有些亂的“天使娃娃”，坐在地上，對自己咧嘴笑：
    “早上好！”
    “好個屁！白爺差點被你害死！我好心收留你，你就這麼報答我？！”
    白玉堂拎起它的翅膀，朝客廳裏走，不管它用力掙紮，痛得眼淚都溢出來，將它扔在台上，翹腿坐下來，居高臨下地問它：
    “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想試著做早飯，幫忙收收衣服……主人說如果麻煩了別人，就要盡已所能地回報。”
    “你的主人有病！對一個玩偶娃娃說這些，你什麼事也幹不了，還不如一動不動地待著，作一個普通的玩偶娃娃！”
    那娃娃聽到這話，“倏”地站起身，嚴厲盯了自己的眼睛，說：
    “不許你這樣說我的主人！他是很好的人類，不像你這麼驕傲！”
    “驕傲”麼？它倒是能一眼看透人的本質，其實如果可以，白玉堂倒想沒有這“驕傲”的資本，像個普通人一樣，勤懇地過完平凡的一生，也享受艱苦努力後帶來的滿足感。
    “你和你的主人都是笨蛋！再給白爺搗亂，爺就把你扔出去！”
    “你這人太差勁了！主人總是會鼓勵別人的！”
    “他知道你會說話、活動嗎？”
    “不知道，我醒過來後，想去找他，就迷路了。”
    “他如果知道你是這種詭異的玩偶娃娃，恐怕也會嚇得丟掉你了！”
    白玉堂對它惡質地笑，看它氣得漲紅了臉：
    “不會的！他不是那種人！”
    “你說你剛醒來，怎麼知道他是哪種人？”
    “我有大部分跟他相處的記憶，他跟你比起來，好太多了！”
    白玉堂冷笑一聲，俯身去直視它，問：
    “你那白癡主人給你起的什麼名字？”
    那玩偶娃娃聽自己一口一個“笨蛋”、“白癡”，顯然氣得很，但因為嘴拙，完全鬥不過自己，用力將火氣壓了又壓，才開口：
    “……展昭，我的名字是展昭。”
    “好吧，貓兒，下午白爺有重要的計劃要做，晚點還要去開會，你給我老實待著，再鬧出什麼動靜，爺就把你這小手小腳擰下來！”
    白玉堂說完，頭也不回起身走了，當沒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
    “我叫展昭，不是什麼‘貓’！”
    小小的，張牙舞爪又不服輸，不是“貓兒”是什麼？
    展昭算是初次親身領教了人類的“惡劣”，他問自己的名字，告訴他了又不叫，擺明隻是耍自己，玩偶娃娃，也是有脾氣的。展昭撲扇開不大的翅膀，憋氣飛出窗口，落在外麵的一個屋頂坐下，它醒來後接觸的第一個人類，不能不說令它非常失望。此時它更懷念那個總是對自己溫柔微笑的主人，可惜自己記得主人的教導和大半的相處細節，卻偏偏忘了他的名字和身份，醒來後，一時興奮地衝出屋子去找他，就再也回不去了，原來這個世界如此大，要找到小小一角歸宿是如此難……
    它在屋頂坐到傍晚，還是得不情不願地回到討厭的人家裏，因為那個人是自己找到主人的唯一希望。
    回到家時，那人已經出門了，展昭看看這有些亂的房子，雖然那人諷刺自己什麼也做不好，但主人說隻要努力就會有收獲，它振作了精神，開始撲騰著翅膀，將東西一件件搬回原處……
    收拾過半，它在一台麵角落，發現那個人遺落的手機，它知道這是人類重要的通訊工具，聽那人說有重要的會議，如果因為這電話的遺失，而耽誤了什麼要事，可怎麼辦好？
    展昭握著電話，第一個反應是想立刻送到這電話裏存有的地址，交給那人，但仔細想想，又覺不妥，自己這副模樣過去，八成又會給他惹大麻煩，難道自己真的如他所說，遇事隻能無能為力……
    想起那人的話，它又覺得火氣湧起，即便是玩偶娃娃，也會有自己存在的價值！
    另一邊，白玉堂已經發現自己犯下的錯誤，都怪那個一大早就鬧騰，擾亂自己心神的詭異娃娃！不然自己也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還有重要的會議資料存在那手機卡裏。白玉堂剛要向哥哥告假，就有部下進來報告，說是有人送來了自己的手機，白玉堂驚訝地跟人出去察看，在看到了外麵的人後，隻能定住身體，無法動彈……
    那人穿著自己的白色休閑衣，黑眸黑短發，像玩偶娃娃一樣精致完美的五官，他見了自己，微彎了眼睛笑開，白玉堂在那一瞬間，又有了被命運掌握的“失控感”，又痛又怯，自由如風的人，縱然迷茫，但終不願被任何東西束縛住……
    展昭卻不知道他的這些想法，隻是很高興自己能幫上忙，遞過手機，他第一次知道，自己通過努力，可以變成跟他一樣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