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秉婆婆失蹤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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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最後找到秉婆婆的人是範哲夫他們,沒想到卻讓我在一片地勢較低的地方發現了她正靠在一棵樹的樹跟,迷迷糊糊的。那是一顆古榕樹,根莖蒼勁有力地抓著泥土,樹幹也許得有三個人手拉著手才能圍住它。很多年前,這片林子被大肆砍伐,隻剩下這棵榕樹,因為在村子的傳說裏,這是一棵鎮妖之樹,有個妖怪被收服了然後埋在樹下。後來,很多村民都到這裏來上香,祈求神明保佑。現在也能看到樹下到處插著燒完的香,甚至還有一束正在冒煙。
難不成是大羅神仙救了秉婆婆然後把她放到了這棵樹底下的?我神經質地亂想,但立刻否定了這個觀點,如果是老太太自己倒在這裏的,那必然是在這束香被點燃燒香的人離開之後,但那時天也已經黑了,有誰會在這種時候到山裏來燒香呢?
我搖醒秉婆婆,隻見她緩緩睜開眼睛,看了看我,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很驚恐,她揪著我的衣領用顫抖的聲音道:“我看到了,我看到了,跟你一起來的少年,幾年前他也來過這裏,有天晚上我見到他鬼鬼祟祟的從你們家屋子裏出來。他樣子有點變了,到現在我才想起來這個人是他。”
我聽了心中駭然,正思索著,醫生忽然大叫,我立刻警覺起來,卻還沒來得及轉身看清楚情況,後腦就給人狠狠敲了一記,這一下子可讓我吃不消,身子歪歪倒倒地就得暈過去,隻聽到身後人和狗的扭打聲,漸漸小了。
等我再醒過來的時候,竟然是在一個山洞裏,地上放著一頂施工工人戴的安全帽,帽子上的燈把整個山洞照亮,四周的岩壁被燒得黑乎乎的像炭一樣,我很快反應過來,這個洞應該是村民冬天是用來把木頭燒成木炭用的。我又看向四周,洞裏沒人,繼而發現洞的盡頭一張草席下,蓋著四雙腳,從我這個角度看到的是腳底,下麵躺著的恐怕是四具屍體,散發著惡臭。這畫麵看得我心裏十分壓抑恐懼,特別是在這樣的環境下。
就在我半愣不愣地盯著那四雙腳看的時候,身後傳來的一個聲音道:“怎麼樣,世侄女,沒把你打到腦震蕩吧。”
這是村長的聲音,我渾身一震,回頭看去,他打著一隻跟我的一模一樣的手電筒進到山洞裏,醫生也跟了進來,村長有些衣衫不整,而醫生身上也有傷口,顯然他們廝打過,看來剛才襲擊我的人是村長。
“你……”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不能確定村長的態度,也不能十分肯定村長就是殺害顧老先生一家的凶手,考慮到他剛才對我的襲擊,我必須小心禍從口出。
村長不緊不慢地走近我麵前,然後盤腿坐下,擺出隨性的姿態,“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過先別著急,聽我說完,你再考慮要不要說你想說的話。”他說這眯起了眼睛看我的反應,我把臉別過一邊躲過他的視線,被個看起來不懷好意的老頭盯著令人不舒服。
“第一,我不是有意襲擊你的,我上了年紀,晚上看東西不清楚,那隻黑狗蹲在你旁邊,我把你看成了那小子。”
我不發一言,暗自琢磨他的話,為什麼他要襲擊範哲夫?
“第二,秉婆婆我已經叫人送她回家了,你可以放心。”他頓了頓,等我的反應,見我還是沒有放鬆警惕,他才接著說:“讓你來這裏,是想讓你看清楚,殺死姓顧的那家人的真正凶手到底是誰。”
我心中驚駭,瞪大雙眼愣愣看著他,莫非他承認自己是凶手要殺我滅口?
村長忽然嗬嗬的笑起來,魚尾紋堆滿眼角,他搖搖頭道:“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一定以為我是凶手,你錯了,”他正色道:“是範哲夫。”
範哲夫,這個三個字在我耳中爆炸似的響起,這是我最不敢相信的答案。村長看到我的反應,便做出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我知道你很難相信,但是你也聽到了秉婆婆說的話了吧,這是其一,還有,”村長神色變得黯然,語氣也變得凝重起來:“我承認,這件事情我也難辭其咎,如果不是我把他給顧先生一家人,他們也不會慘遭毒手。”他說完便站起身向那四具屍體走去,然後跪在地上向他們滿是懺悔的磕了一個又一個響頭,一邊這麼做著嘴裏還喃著“都是我的錯,我對你們不住”。
“這是,顧先生一家人的屍體!”我呈暴走狀態朝他吼出這句話。
“顧先生兒子的屍體被範哲夫不知道埋去了哪裏,我怎麼也找不到他。”村長的聲音哽咽了,他猛地一掀開那張草席,惡臭隨著草席帶起的那陣風飄散到空氣中,一瞬間讓我的鼻子呼不出氣來,“那個喪心病狂的小子,對顧先生一家人施了道術,說是要索了他們一家四口的魂魄,可能顧先生一家人到現在都還沒能投胎。”
那四具屍體已經腐爛得看不清麵目,身上穿的衣服也破得隻剩下布條,即使我見過魂魄狀態下的顧老先生一家,也分不清他們誰是誰了,但他們天靈蓋部位都插著銀針,腳踝都被繩子用奇怪的打法打了死結,看得出他們在死後被人做了特殊處理。
“你說,這是怎麼回事?把事情的經過告訴我!”一下子接受那麼多衝擊性的事情,我感到自己大腦疲憊都就快要透支了,已經懶得去推敲這件事情。
村長咽了咽口水,整理情緒平靜下來之後說:“兩年前一個夏天,顧先生來到你們家老屋避暑,我負責招待他們。跟他們熟稔之後,我得知他們想在這裏買一塊地蓋房子,於是就想到了範家人,他們不但是風水世家,而且精於道術,隻是近年家道中落,我想趁此機會幫他們一把。範家人派出了範哲夫,這小子從小精於道術,還通宵日本的除妖之術,在業內被稱為神童。”
“可沒有想到,有天晚上,他突然著了魔似的發起狂來,我現在懷疑他是走火入魔,因為和顧先生談不攏,他在茶裏下毒毒死了顧先生夫婦,然後和顧先生二女兒扭打起來,最後不但把人殺了還毀了容。小顧先生和小顧太太當時出門散步去了,當時免遭了毒手。後來他又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在山上伏擊了小顧先生,最後連懷有身孕的顧太太也被殺死了。”
“至於秉婆婆說,她有天晚上聽到你們家動靜很大,還有女人的哀嚎,我想那是因為顧小姐的原因,她有精神病,夜裏會發作,這也是為什麼顧先生想在鄉下蓋一棟屋子的原因。第二天他們就叫了我去找大夫給顧小姐看病。”
村長眼神中悲悔交織,他抱頭痛哭了一陣,又繼續說道:“我怎麼就沒想到,範哲夫他小小年紀就精通那些旁門左道,人會變得瘋狂凶殘,你看彬彬有禮眉清目秀的樣子,其實骨子裏是個殺人魔頭啊。”
“那你為什麼不當場揭穿他!為什麼之前要聯合他連騙我!”
“因為我窮!”他聲嘶力竭地吼道,“他當時威逼利誘,說如果我不把事情宣揚出去,他就會把從顧先生那裏得來的錢分給我,否則,他就施法讓顧先生的魂魄來找我複仇。我錯了,我太錯了!”
我聽得他說的如此聲情並茂,也能把秉婆婆的說詞和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串得合情合理,簡直不知道要如何來為範哲夫辯駁了。淚水從我眼裏奪眶而出,我道不清這淚水是為誰而流。
醫生朝著洞口的方向叫了幾聲,然後迅速奔向那來人,不用說也知道,範哲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