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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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下樓,茫然的向前走,不知該往哪去?就像常做的那個夢魘,懸浮在高空無依無靠的路上,隻有自己的靈魂茫然的高速的向前行駛,卻不知方向和盡頭?誰來喚我一聲,讓我停止這盲目的旅行,我已累得不堪重負?
“季姐?”誰在叫我?不管是誰,可以停留片刻吧?茫然回頭,看到陽光帥氣羞澀的臉。
季小蟲腦子有些短路,愣愣的站著,周子揚走過去:“季姐,你臉色不好,我……送你去醫院吧?”
季小蟲摸摸臉,抬頭笑了:“嗬,周子揚啊!沒事!”
周子揚看看她:“你等我!”小跑過去,對站在前麵的一堆男男女女小聲說了什麼,那群人衝季小蟲燦爛的笑,又哄鬧著走遠。
“季姐,去吃個飯吧!”周子揚走回來,抓著耳朵說。
“我吃過了,去找你朋友吧!我要回去了!”季小蟲看著前麵不遠的一群人。
“我餓了,就當陪我!”周子揚漲紅臉說。
季小蟲沒吱聲,周子揚過來拉了她的手就走,強勢的不像他一慣的作風。
一家不大的餐飲店,周子揚點了幾個微辣的小吃端到季小蟲麵前,季小蟲笑笑:“我吃過了,碰上你那會剛吃過,才從餐廳出來!”
“我看到了!”周子揚小聲嘀咕,起身又選了份同樣的過來,也不搭理她,自顧自的吃著,貌似他有些生氣!
季小蟲撇撇嘴,拿起筷子也跟著吃!心裏歎慰,果然還是微辣的口味比較適合她!
結了帳周子揚從季小蟲手裏取出那兩張被捏的鄒鄒巴巴的電影票,拿手裏抖一抖:“新片,我喜歡的。一起去吧!”
走出餐廳,周子揚攔了計程車,季小蟲猶豫著開口:“電影票送給你,約你朋友去看吧!”
“朋友K歌去了!”周子揚緊緊盯著她,兩個人站在路邊互相瞪著,引來路人的紛紛側目,而周子揚,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季小蟲歎口氣,彎腰鑽進車裏。
因為是元旦,大影院裏很擁擠,季小蟲被周子揚護著走到座前,周子揚在她耳邊說:“等我!”轉身出去了,季小蟲這時才開始認真的考慮:若是遇著了同事該怎麼跟他們解釋身邊的人是周子揚而非龍康,該以怎樣的心態麵對同事們或曖昧或嘲諷或鄙疑或嫌惡的眼神。
都說三思而後行,可季小蟲卻是個幼稚到可笑的人,往往因一時的情緒去做一些莫名奇妙的事,即使表麵上裝得再怎麼冷淡平靜,內心裏也在乎著周圍的目光,私下裏苦苦琢磨該找怎樣的說辭將一切補救的圓滿!可是她在這邊糾結著,那邊的熟人卻早忘了她那檔子事!她還次次不知悔改!
左盈挽著陳啟恒的手臂,曖昧不清的打季小蟲身邊經過,陳啟恒眨眨眼衝季小蟲笑道:“爆米花加可樂!很有情調啊!”說著向後撇撇嘴。
轉頭去看,龍康左手一袋爆米花,右手拎一大瓶可樂,表情僵硬的走進來。
季小蟲無表情的撇撇嘴,左盈曖昧撇嘴:“我們在樓上!”說完向樓上走去,龍康在季小蟲身後幾排不遠的地方落坐,他身邊纖細的身影,季小蟲低下頭,她不知道陳啟恒他們是否看到了龍康身邊並非她!
周子揚黑著臉走進來,賭氣似的將一罐果汁和一袋薯片遞給季小蟲。
“怎麼了?”季小蟲挑著眉問。
“沒什麼!”周子揚回頭,向身後十幾排的地方狠狠瞪一眼:“就是碰到個倒胃口的混蛋!”很憤怒的樣子。
“那就當沒看見!”季小蟲淡然輕笑,怎麼會不明白周子揚是在生龍康的氣,其實沒有必要的,誰沒有一兩段純潔的過去,何況這事與他無關!
周子揚瞪大眼睛看著季小蟲:“你……你怎麼就這麼縱容他?你……”
“薯片味道不錯,不過把這飲料換成橙汁就更合我胃口了!”季小蟲嚼著薯片輕鬆笑道,其實不是在縱容他,而是縱容自己的懦弱,像鴕鳥一樣,把頭埋進沙子裏的人,卑微怯懦到骨子,偷偷卑微著,隻為保持自己的一種完好純淨的靈魂。
“他的胃口吧?”周子揚微側著頭,陰惻惻對她說。
季小蟲有些疑惑,轉過頭看他,周子揚臉赫紅一片,不自然的瞥開眼,小聲道:“送文件時總能看到在他桌上放了一杯橙汁。”
季小蟲好笑,誰的口味又如何,既然愛上了,就隻好繼續下去,生活總有些心不由己的無奈,我們總要學著適應才不至於頭破血流啊!
其實影片的劇情依然爛俗:高傲的富家女在某個殘陽如血的黃昏懈逅誌向高遠的窮小子,富家女一朝傾心,窮小子一見忘情,便不顧一切的爭取愛情,結局永遠不會讓人失望,賺夠了大眾的眼淚,窮小子出人投地,富家女改掉驕縱傲然的大小姐脾氣,兩人喜結連理,幸福百年。
季小蟲嘴角勾起一抹類似於悲憫的笑:不管現實多麼無奈無聊,影片總是純淨如處子,向著人心最寧靜的角落靠近,像一陣風撫過荒原,無論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嚐盡人間冷暖的中年人,還是曆盡蒼桑的老人,都得到舒心的釋然,這就是所謂的大眾口味吧!果然絲絲扣動心弦,縷縷滋潤心甜呢!
走出影院時,在門口碰到看電影時坐在旁座哭得好似懷春少女的老婆婆,肩膀還一聳一聳的抽著鼻子,身旁脊背佝僂的老大爺耐心的遞著紙巾,神情溫柔如水,季小蟲嘴角勾起笑,周子揚也看過去,不禁感慨:“真是幸福的一對啊!”
老爺爺回他們一個慈祥的笑:“一大把年紀了,還來湊熱鬧,讓你們見笑了!”
“哪裏,您二老為我們這些晚輩羨慕還來不及呢!”季小蟲真誠的笑道。愛情,是古老而永恒的話題,是永恒的美麗。
和二老攀談了幾句,老婆婆絮絮叨叨說開了:今天是他們金婚紀念日,兒女都各自成家了,相依相靠的隻有五十年風雨同舟的老伴,剛結婚那會兒,精神文明和物質文明兩缺乏,生計都成問題,哪有心思談浪漫,別說在大街上牽手接吻,就是農閑時偷偷看一眼,心裏還要搗鼓半天!操持了一輩子,從來不懂浪漫的老人們卻在金婚時牽手來看一場電影,也算了了年輕時少許的遺憾!
“金婚啊,那要多大的勇氣去守候!”周子揚感慨。
老人一張褶子臉笑得像秋天金燦燦的菊花:“現在的年輕人啊,太浮躁了!日子呢,要慢慢用心過!”
這一生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等到我們都老得哪都去不了
你還依然把我當成手心裏的寶!
…………。。
周子揚送季小蟲到樓下,他怔怔站著,半天抬頭看著季小蟲:“你就打算一直這樣過下去?”
“不然還能怎麼樣?”季小蟲當然明白他說的是自己和龍康現在的關係,季小蟲也看著他,淡淡道:“你已經離開了學校,聽說他給了你很多機會!你應該心存感恩,努力奮鬥!”而不是這麼學生氣的執著任性下去:“沒人會一直將就你的任性!其實,理想和現實總是差了那麼一點點!”
理想可以壯誌淩雲,可以天馬行空,可以細水長流,隻要你有足夠的膽識和氣魄,隻要你有奮鬥的熱忱和決心,現實不會總包容你任性的行為和作風,它總要以它的方式把你打磨成符合它口味的類型,於是適者生存就成了真理!
周子揚的背影有些苦惱和迷茫,季小蟲嘴角又勾起:會適應的,在現實的打磨下,我們會慢慢變成打不死的小強!
——我們曾經各懷心思企盼過的幸福
——已經在歲月中打磨成薄如蟬翼的念想
——羽化在蒼老的年輪!
——我們曾經各著執念守候的美好
——已在流年中彌散成淡如清風的期盼
——殘留在高遠的天空!
龍康靜靜的坐在車子裏,默默看著季小蟲轉身,上樓,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突然有種怕到恐懼的不知所措,突然衝出來扶著車門,那句挽留的“季小蟲”卻怎麼也叫不出口,暗夜中,透過朦朧的窗影,他似乎感覺到季小蟲突然像他展顏一笑,笑得輕蔑嘲諷!
慢慢坐回去,他對自己感到深深的厭惡和痛恨,一種深沉的卑鄙感。
第一次,他發現理智不能控製情緒,抱著被子在床上翻滾,整夜整夜想起季小蟲,那張平凡幹淨的臉上,表情缺缺,可那冷淡平靜的表象下隱忍的憤怒,委屈,和時常流露的孩子氣卻逐漸明晰起來,刺痛混頓的神經。
早晨吃飯時,龍媽媽擔心的問道:可是沒睡好!他隻好尷尬回應說沒有。
龍媽媽突然問起季小蟲,不等他回答,龍豔冷冷道:“哼,我早說過,不要把別人都當笨蛋!玩火也有可能自焚!”丟下筷子揚場而去!
龍媽媽狠狠瞥她一眼:這孩子說什麼呢?有的沒的?陰陽怪氣的!”
“媽,今年過年我想去拜訪小蟲的父母!”龍康突然抬頭道。
龍媽媽一怔:“是啊,是該去拜訪一下了,蟲蟲這孩子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