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一路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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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全身緊張隨時觀察周身環境的行進方式十分吃力,沒一會我就覺得筋疲力盡了。我又原地休息了一下。在一路走來的細心觀察下,我發現這個洞穴越走越小;我忍不住猜想:走到最後會不會連隻螞蟻都鑽不過去?
或許洞穴真會有變成牛角尖的可能,但我不願後退,所以別無選擇,現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一邊走一邊祈禱。祈禱現在雖然有些山窮水盡,但走到最後肯定會柳暗花明。所有的想法我隻在心裏默默的想著,完全不敢說出來。一是因為在這一片恐怖地方自言自語感覺很奇怪,二是因為擔心自己的自言自語會造成一些不良影響。
如果你生活在山裏,或許你會知道,老人們總會教育孩子,在野外什麼話可以說,什麼話不可以說,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或許你會覺得這種行為迷信,但老一輩們都是這麼過來的,無關勇氣和膽量的問題,隻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如我所猜,果然往前又走了一段路後,洞穴明顯的小了很多。我又堅持走了一段路,洞穴到這裏的時候已經無法再直立行走了,低著頭彎腰勉強能夠過去。我覺得我這個行走的過程像我們的老祖宗類人猿們的進化過程,而我隻是是恰好相反而已,在退化;隻不過我不知道我最終的結果是變成枯骨呢,還是變成受精卵。
我的飲用水已經快用完了,看著被我吃掉的食物估量我被困的時間,大概已經過了一天。吃完東西靠石壁休息了一會繼續前進,這個過程十分孤獨枯燥,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堅持著的。
或許我還能夠遇見樓清宇他們,或許他們會把我救出去。但跟他們無親無故的,多半是會被拋棄,因為他們根本不會為了找我而冒險。
這個時候我心裏已經沒有了希望,所有的動力完全是一個近乎於等待奇跡的僥幸。我現在犯傻般的堅信那個僥幸的存在,如同我相信自己的烏鴉嘴話不漏空一樣。
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從佝僂而行變成如同蛇類一樣,在時寬時窄的洞穴裏扭動爬行,這時候我已經沒有了自我調侃的心情和力氣。
我內心陷入了一片消極之中,這種感覺很不好,我感覺到了深切的絕望,心裏十分後悔。
我想我沒事瞎跑出來玩什麼冒險呢;爸媽他們雖然平時管著,限製我,但畢竟是愛之深責之切;如果我不明不白的死了,失蹤了,他們肯定會滿世界的找我,肯定會很傷心。
我一邊懊悔一邊休息吃東西,一邊自責一邊對父母充滿了愧疚。
我還有很多夢想沒有實現,我還沒有談過戀愛,沒有結婚,還沒有上過大學,還沒來得及敗家,我還是最美好的青春年華;我還沒來得及孝敬養育我長大的父母,如果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掉了,連自己都忍不住為辛苦養大我的親人們感到不值。
我想起了我的哥哥,他半個月前還在家的時候偷偷告訴我說他交了一個很漂亮的女朋友。那時候他一臉幸福的告訴我:她很漂亮,學習好,性格也很好,會做很多好吃的東西,會彈琴,很能幹;他的朋友們都很羨慕他。他說等我讀大學的時候他就偷偷把她帶來學校見我。
真想看看哥哥的女朋友,哥哥對我那麼好,遺憾的是可能我以後會見不到了。
我大概會死在這裏,冷冰冰的腐爛,然後變成一幅枯骨。也許很多年後,我會被前來貓兒山探洞的探險員發現,那個時候或許他們會把我的屍骨帶出去,這樣我還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額,希望我被別人發現的時候已經完全腐爛,否則被別人認出來的話,實在是太影響何大少我英明神武的形象了。而且還極有可能會喪失重見天日的機會---正常人不會有攜帶腐屍的愛好。
我慣性的往前爬著,這個過程十分麻木,甚至已經不再休息,身體感覺變得很淡,連那些愈合和未愈合的傷口的痛感都感覺不到了,腦裏有時候一片空白,有時候又想亂七八糟的東西。
在這漆黑狹長逼仄的空間裏行動,我感覺自己像是在某種已經死去的大型動物的腸道裏爬行,而我就是那會蠕動的糞便。這種感覺很不好受,我喉頭發堵直犯惡心,卻又毫無辦法。
在我幾乎精神崩潰的時候,隱隱感覺到了前方有風聲。這使我精神一振,像一個回光返照生命垂危的病人。我激動的往前爬去,爬了十幾米遠後看到從洞口漏進來的光,被刺得眼睛發疼。我擋了一下,稍微適應後眯著眼激動的繼續往前爬,像一個在沙漠中徒步了好幾天的人終於見到了水源。
我興奮得渾身發抖,興奮的忍不住大笑出聲。幹幹的聲音回蕩在山洞裏十分瘮人。果然,如我所想,柳暗花明。
爬到洞口往外看的時候,我才意識到危險並未結束。果然希望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在洞口外麵並不是洞穴的出口,而是一麵陡峭的懸崖。頓時我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涼了,渾身的力氣不知道都散去了哪裏,整個人軟趴趴的攤在地上,像被甩到了岸上等死的魚。
完蛋了,走到這步真是沒法活了。反正已經沒了回頭的可能,也萌生不出從這往下跳的勇氣,我有些自暴自棄的想:不如用最後剩下的幹糧撐死自己,然後攤在這兒風幹算了。反正懸崖上的風那麼好,別說是風幹人,就是是風幹頭牛都不成問題。
情緒這東西它很能變化,變得比娃娃的臉還快。我開始還真是想死了拉倒,但自認沒那等死的耐性以及看著自己死去的心理接受能力。緩過氣來後我坦然了。開始的時候在洞穴裏堅持,盡管再絕望我都知道還沒結束,因為還沒有結果,所以可以堅持;如今結果有了我無可奈何,知道盡管再掙紮再害怕再傷心也沒用,除了坦然麵對再無他法。
在此之前我從不知道原來麵對逆境我竟然也可以有那麼鎮定那麼釋然的心理接受能力。強迫自己吃了一些東西,心情更加穩定了一些,我開始觀察自身所處的環境。
這地方地方就像是一塊不知道什麼形壯的蛋糕用筷子戳出來的一個洞,我正處於一個洞較高的出口中,前路是陡峭的,連猿猴都難以攀爬的懸崖峭壁。往下看去,我所處的地方目測距離地麵起碼有二十米。崖底下附近是一片低矮的灌木叢,再往外更遠一點的地方植被更加豐富,鬱鬱蔥蔥山川樹林一望無盡,欣欣向榮的散發著生命熱烈的氣息。
我的包裏有一條四十來米的登山繩,從這裏垂繩往下爬不成問題。可問題是我沒有抓著一根繩子爬的經驗以及勇氣;隻要我一個不慎,不出三秒,崖底下立馬就能看到一個何氏壓縮幹糧陷的人肉大餅。老實說,其實我有那麼一點點恐高,現在單是往下看,我的腿肚子都在不受控製的發抖。
如果往下,我麵對的一切都是未知,但若是退後。。。回想那潮濕的,陰冷的,漆黑得好似無邊無際的洞隧,我完全萌生不出一點退意。
即使害怕,即使恐懼,但現在我還有得選擇嗎,還有得選擇嗎!
隻能拚死一搏了。
我一邊深呼吸舒緩恐懼緊張的心情一邊抖著手從包裏找出岩釘在石麵上固定繩索。釘岩釘的時候我十分虔誠,虔誠到因為手臂過於用力而差點傷到手。要知道我即將要把我的生命以及一切交給我手裏的這顆岩釘,它容不得我不慎重。
萬事俱備,我盡量緩解自己緊張的情緒,背上行囊戴上手套一步步攀著一條直徑不超過一厘米的繩子往下爬去。我不擔心這繩子支撐不住我的重量,它的承受力據老板說是五噸,我肯定我買的絕對是正品,我現在唯一擔心的是那岩釘。。。。。
才往下爬了一米,我登時膽都嚇寒了。山風很淩烈,人掛在繩子上跟蕩秋千似的,且越往下搖晃越加厲害。在空中搖擺的感覺嚇得我差點大小失禁,但卻是連抖都不敢抖。我明白我剛才所有緩解情緒的事情都白做了。
直到腳踏實地的那一刻,我都還不知道我究竟是怎樣下來的。落到地上我就一直保持著第一姿勢沒動彈,隻是渾身忍不住的發抖,因為脫力也因為恐懼。我知道你們肯定會覺得我很膽小很可笑,但我並不為自己的恐懼羞愧。畢竟二十米不是一個開玩笑的距離,隻需要幾秒鍾,它可以啪的一下讓你攤成一堆血肉模糊的肉餅。
想我何寧活了十八個年頭,哪時有這麼狼狽過?
我臉靠在滿是碎石的泥地上,我臉前正在爬著一隻滾糞的屎殼郎;不出兩分鍾,屎殼郎就把糞便滾到我鼻子下了;但即使如此,我仍然是一點都不想動,我寧願它把屎從我臉上滾過去。哦~,這糞便的味道實在是太現實太惡心了,它無比清晰的提醒著我:你還活著。
我覺得我這一生的力氣以及勇氣都在這一次用完了;即使有這樣的感覺,隻要還想要活著,我必須要打起更大的信心及勇氣。看著天色漸晚,左右估量著無處可去,我幹脆就地安營紮寨。
直到背著背包縮在帳篷裏睡過去的那一刻;我仍然在時刻安慰自己: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你不是一個人,不是一個人。。。。。
今天早上醒來後我無意中抬頭往山崖上望了一眼,驚然發現從我昨天鑽出來的洞口上有黑色的東西在動。
這一發現瞬間嚇傻了我,我想起了手電筒照到的那個小怪獸一樣的黑影。心想著這麼個東西鑽出來還了得。我立即找出防身打鳥用的彈弓,順手在地上撿了幾顆適用的石頭,果斷的把石頭準確的發射了出去。
蒼天保佑能夠一招製敵,把我當年在外婆家打鳥一石雙鳥的技巧都發揮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