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湘，不要……不要走……”拚命搖晃著頭的人猛然從睡夢中驚醒，又是那個夢，那個讓他痛楚了不知道多少個夜晚的夢。
    “王，您又做夢了。”剛剛瞌睡的小滿被雛琴的聲音驚醒。
    雛琴坐了起來，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那個孩子呢？睡下了嗎？”
    “恩，睡下後小滿才過來的。”
    “哦，引我過去看看。”雛琴起身，批了見衣服便跟在小滿身後走出了屋子。
    雛琴推開門，借著屋內昏黃的燭光，隻見一個小小的身子蜷縮在桌旁的地麵上，眼睛緊緊地閉著。雛琴忙跑過去，將孩子摟進自己的懷抱。孩子被驚醒了。
    “怎麼睡在地上了？莫不是掉下來的？”雛琴緊張地問。小家夥看著五官糾結的美男，搖了搖頭。
    “既然不是，為何睡在地上，若是著涼了怎麼辦？”雛琴的口氣有些指責，但裏麵卻仍摻雜了幾絲心疼的意味。
    孩子看看那張溫軟舒適的床，默默低下了頭。
    “湘兒，怎麼了？床不舒服？明天我命人給你換一張舒服的。”
    孩子猛然抬起頭，使勁兒地衝著雛琴搖。雛琴見狀眉頭皺的更深了：“那你為什麼不肯上床去？我知道你能說話，你若不告訴我，我又怎麼能知道你的想法？”他當然知道孩子的事情，並且對這十年來孩子的記憶一清二楚，從他第一次觸碰到孩子的頭時，他便全都知道了。
    孩子咬了咬下唇，深深地望了望雛琴的眼睛，片刻後，他脫離了雛琴的懷抱，乖乖地走到了床邊，小心翼翼地鑽進了被子，緊緊地靠著床邊的地方，大大的床，他卻僅占著小小的一條地方。雛琴走了過去，命小滿搬了一張椅子放在床邊，他就坐在孩子旁邊，凝視著這張漂亮卻完全不同於陸湘的臉。
    次日的第一縷陽光迫不及待地刺向了房間，正好打在了椅子上的那張俊俏睡臉上。雛琴皺了皺眉，抬起手遮在額頭，勉強睜開了眼睛。隻見湘兒蓬鬆著頭發，直直地坐在他的眼前，大大的眼睛裏閃爍著無邪，他仿佛很喜歡這樣直視著人，毫無戒備，毫無惡意。一時間，雛琴心頭一震，仿佛這眼神要將自己看穿。
    “你已經醒了啊？是不是餓了？”雛琴笑著，捏了捏湘兒緋紅的麵頰。
    湘兒眨巴眨巴眼睛，拉住了他的衣袖：“漂亮。”這是他住進府裏數日後第一次開口，令雛琴喜出望外：“什麼？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漂亮。光和你。”孩子的聲音比方才清脆了許多。雛琴興奮地一把將他攬入了懷中，臉上洋溢起了無比的幸福：“湘兒湘兒，我的湘兒……”懷中的人感受到了從那個懷抱中傳過來的溫度，暖暖的，讓人很舒服。
    “主子，賈少爺登門來了。”小滿沒頭沒腦地衝了進來。
    “賈悅？這麼早他來幹嘛？”雛琴嘀咕著，百思不得其解：“我這就去前廳會客，小滿，幫湘兒把早點端上來。”
    “恩。”
    雛琴鬆開懷中的湘兒，起身剛要走，卻發現自己的衣袖仍舊被湘兒死死地攥在手裏。“湘兒，乖，我去見客人，一會就回來陪你好不好？”
    湘兒搖了搖頭，不知道是沒有明白雛琴的意思還是不想他離開。雛琴俯下身子：“我們湘兒最乖了，跟小滿去梳洗，幹幹淨淨後吃早點，我真的馬上就回來。”無論雛琴解釋多少次，回應他的卻隻有撥浪鼓般的否定。
    “難得難得，賢弟還有這麼溫柔的一麵啊？”賈悅等的不耐煩，便自己走到了後園來找雛琴。他們之前的關係甚好，自然不受什麼禮數。“我說琴，你還真疼這個小弟弟啊，這麼有耐心。”
    “嗬嗬，賈兄早啊，這孩子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平時不曾這樣。”雛琴故作無奈的模樣，但又似乎在炫耀。
    賈悅笑著走近湘兒，從衣袖中掏出一個花毛毽子：“嗨，湘兒，好看嗎？”
    湘兒在街上乞討的時候看見過小孩子玩這個東西，他甚是好奇的，畢竟他還是個孩子。被賈悅這麼一逗，眼睛都放了藍光。
    “想要嗎？想要就趕緊鬆開琴。”像是被下了魔咒一般，被賈悅這麼一哄，湘兒立即鬆開了雛琴的衣袖，雙手去拿賈悅手中的毽子。賈悅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雛琴：“對付孩子，還是我比你有辦法吧？”麵對著賈悅的得意，雛琴尷尬地笑笑，心裏卻有點不是滋味，有種被出賣的感覺，而且是為了一個廉價的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