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一會兒，綰月就領著我來到位於正院兒的涼亭，拜訪她的公公婆婆——王大人與王夫人。
    夜闌站在我身後扮作我的小廝，清清秀秀的，也不大說話柔柔的微笑著，看起來賞心悅目的緊。
    王大人是個富態的胖子，笑起來憨態可掬，不像是一個縣城的縣官，倒像是個賣包子的小商販。王夫人卻不是如此，她眼睛帶著慈祥的笑意，嘴角勾起，看起來知書達理的很。一看就像是大戶人家帶出來的小姐，跟那些個賣菜婆子就是不一樣。
    我很殷切的說了些體己的話兒，懇請他們多多照顧綰月。
    綰月伴在一邊，端著茶杯半低著頭。浮動的水汽撲在她刷子一樣的睫毛上，看不清表情。我總感覺她很不開心——是啊，她心裏喜歡的人，應是跟我一樣啊。
    我們都掛念著同一個人，隻不過，於情於理，我們卻都失了與那人相伴的資格。想到這裏，我突然覺得心裏一陣惡心想吐的難過，那種執著的不甘心幾乎讓我一直維持的翩翩公子的形象破功。
    我和綰月一樣可憐，一樣的毫無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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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闌從後麵偷偷伸出手來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指纖細而又冰冷，但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堅定。我想了想，回握住他的手。
    然後，我記得我說：“綰月能高攀上王大人，真是三生修來的福分。”
    本來，我是真的，真的這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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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我終於看見那個王大公子。我心中升起的想法，足以讓一盞茶之前的自己羞愧而亡。
    一個四肢短小，身材肥胖，滿臉橫肉的男人，竟然是綰月未來一生——傾盡所有美好年華而要侍奉的相公！！
    我又覺得自己很卑劣，我自以為是的揣度綰月的傷悲——熟料她根本不是為了我淺顯的揣測而難過。這個聰慧而驕傲的女子，已經很現實的切入自己正軌上的生活了。
    她的眼神，已經鎖定了自己未來的相公，並且很實在的，真的開始為了以後而憂愁，而思索了。
    我看向她，下意識的想知道，她對於自己未來丈夫的感覺是什麼。
    她似乎未曾覺察我的注視，臉色釀起春花般燦爛的笑靨，站起身，殷殷的走到王大公子身後，柔著聲音道：“夫君，你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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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覺的，這幅畫麵真實的讓我作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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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罷飯，我向綰月大致說明了我所做的荒唐事。她麵色如水的聽完我一板磚夯暈一個軍方後人，然後風風火火趕向京城投奔叔叔的事跡後，來來回回巡視了我和夜闌半天。
    似乎是在做麼這件事情的真實性有多大。
    我半真半假的問她：“王少夫人可願收留愚兄？”
    她抿著唇笑，然後笑容逐漸慘烈。
    這倒是讓我慌了——我從沒見過，有人能笑得如此燦爛，卻又如此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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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以後，我突然明白，為什麼柳夜闌和蘇綰月才是真正的同路人。隻因為他們都比我早，比我早早的學會了偽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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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綰月在太陽最後一絲豔色沉下地底的時候，終於開口了。窗外映襯著點點明晃晃的火光——應倒是點起了燈火。顯得表情有些壓抑與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