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夜闌啊。
    昏黃的月光灑在他的臉上，底下是燈籠與篝火亮眼的光芒，忽明忽暗的投在他的臉上，明明確確的有一種恍惚的美感。
    他的臉色曖昧不清，眼角似乎翹著，許是在笑，也可能隻是靜靜的呆著。人影憧憧，在他身邊熙熙攘攘，我卻一直能輕易地把他禁錮在我的視線之間。
    柳夜闌啊。
    真是個好看的人。
    ~
    有戲班子裏的人開始搭台子，木頭的架子，搭了二尺多高（隨便寫的，勿較真）前頭綴好了簾子，就等一會開唱把簾子一掀。
    這班人除了夜闌，沒有一個是我認識的。
    也是奇了，看來不是何班主那一幫人。至於柳夜闌為什麼會在這幫人裏頭……隻怕是隻能等他來告訴我了。
    照例的，戲班子裏的人唱了幾出討喜的喜慶曲子。夜闌也在裏麵。
    他還是像早些時候一樣，隻要站在台上，那就是完美無可挑剔的。微頜餓的下顎，飛揚的眉眼，輕捷的步子。把一個驕傲美麗，神采飛揚的新嫁娘子扮的微妙微翹……
    噗！
    他居然是扮演那個出閣的娘子的。
    看著他本來堅毅清俊的外形被披著大紅嫁衣，美則美矣，卻怎麼看怎麼讓我想笑。若是不出意外，這件事可以算的上是他的一個敗筆了。
    他輕盈的轉著身，嗓子亮堂堂的，輕聲唱著花旦的戲詞。眼波流轉中盡顯當初清河縣台柱子的風貌——隻叫我驚為天人。
    我近乎呆滯的看著他，顧不得饑腸轆轆的肚子，也顧不上身邊人異樣的眼神。
    我就是想看著他。
    高高地站在戲台子上的柳夜闌啊。能被我一眼看見卻永遠看不見我的柳夜闌啊。
    你感覺到了麼，我對你的醜惡的想法？
    ~
    “表哥？”
    我正看得入迷，就聽見後頭有人叫我，抬眼一看，一個穿著大紅外袍的少女正俏生生的站在不遠處，一雙美目打量著我，透漏著一絲驚訝與幾分歡喜。
    豆芽兒。
    “豆……綰月！”我也激動的站了起來——我兒時的玩伴，曾經喜歡的姑娘，至親的表妹，就這麼真實而又荒謬的站在我麵前。
    笑容滿麵，顧盼生姿。
    說來也巧，台子上的柳夜闌與蘇綰月皆是一身紅衣，新嫁的娘子，兩人像是有什麼心靈感應一樣，同時回頭。
    遙遙地拱手，似乎還多了相視一笑。
    我的心髒——那個據說是很美麗的紅色肉塊兒，劇烈的收縮了一下。
    嘭咚。
    “表哥，許久不見了。綰月對表哥甚是想念啊。”
    蘇綰月露出了優雅的笑容，親切中透漏著高傲的疏離感。美麗的眼眸掃量著我，裏麵包含的喜意確實是滿滿的真誠，但是，在這真誠的下麵，確實時間帶來的無可挽回的鴻溝。
    嘭咚。
    “綰月……一別多年，如今你也到了成親的日子，時間過得……還真快。”
    我對她說。她則輕淺的笑著。
    我們後來說了些親近的話，然後台子上的戲唱完了。她也很禮貌地欠身：“吉時到了，現在媒婆一定找綰月找的慌張吧，綰月先去準備了。
    表哥一定要留下來——當然，柳哥哥也會來吧？”
    她說最後的話的時候，臉蛋微醺，水光瀲灩的眸子閃爍著昔日的狡黠。
    這似乎也是唯一能讓我聯想到‘蘇綰月就是豆芽’的證據。
    ~
    我笑著說：“夜闌當然會來。就算不來，哥也把他給你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