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寫雌競內容,勿看  第22章 石裂(3)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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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禹王府……
    是了。
    五年前,五王起亂,端、禹、芳、崇、信五王之中,實力最強的便是端王和禹王。閔王於北方起兵後,首戰大捷,繼而大破崇王和芳王十萬軍於季城東南,未趕得及救援的禹王臨陣倒戈,隻死守著義城,待淩弋、靜王淩毓合圍破了信王軍後,禹王主動開城投降。淩弋登基為宣帝後,禹王是五王之中唯一得保性命的,且他在降為郡王、剝除封地、被宗正寺監禁四年後,於今年年初恢複了王爵,並恢複了部分原屬封地。
    “再往前些,那座小山北麵的山麓上有一塊今晨剛崩裂的界石,就在萬懷寺後邊。”
    商芷道,過了禹王府所在的人煙稀少、凋敗荒涼的鵲行街,大鬆了一口氣。
    萬懷寺乃是末城第一大寺,自宣高祖淩尋於玉懷元年始擴建萬懷寺以來,這座皇家佛寺專供高僧大德宣講經文,香火極其旺盛,進香祈福者絡繹不絕。萬懷寺分為西、東二部分,萬懷西寺為皇家專屬,平民百姓隻能在萬懷東寺朝拜禮佛。
    然而當商芷帶我沿林間小道繞到萬懷西寺後時,不禁吃了一驚。
    與寺內富麗堂皇、莊嚴雄偉的建築相比,這裏實在是另一幅完全相反的景象。野草叢生,磚石破敗,斷埂殘垣間隻剩了一條被茂盛的野草遮掩的沙土小道。
    走至小道盡頭,就看見立在磨平的石台上一塊約二尺見方、一尺厚的墨玉,其色純漆如墨、色重質膩、紋理細致、光潔溫潤,隻是裂成了大小不一的三塊,斷麵粗糙不平。
    “界石的周圍都是有結界的,平常百姓、甚至是一般的靈術師,都是看不見、也感覺不到它的。”商芷皺眉道。
    “試過紫童的靈力了麼?”
    我說著,蹲下身仔細打量已裂成三瓣的純黑界石。
    界石周圍的隔離結界仍完好,並無一絲裂隙。
    界石本身卻空淨得不剩一絲靈氣。
    商芷也在身邊蹲了下來,眼神無奈中夾雜著幾絲無法抑製的惱怒,“還沒有。每次都被他逃掉了。”
    “祭儀司懷疑界石崩裂和他有關?”
    “目前還不確定。祭儀司正在秘密調查,知情者很少。”
    “除了紫童外,京城裏可還有什麼異常?”我點點頭,補充問道。
    商芷很肯定地搖了搖頭,“就我所知,沒有了。”
    沿林間小道重又回到了熱鬧的街市。
    街邊,盡是賣鮮粽子、雄黃酒、五彩絲[1]等各樣商品的小攤,叫賣聲此起彼伏,喧鬧異常。
    街角,人群圍繞著小片石榴林邊的一座小石台,安靜地聆聽著台上的一位紅衣歌姬輕展歌喉。
    一曲浣溪沙,曼妙清婉。
    走近了,卻發現小林子的最深處,鮮紅似血的大片榴花下,駐足凝神傾聽著的,不正是那日在祈香苑唱江南清曲的平娘麼?
    素然白衣的她,為何神色竟是如此的悲傷?
    像是感覺到了我的注視,平娘突然將視線轉了過來,凝視片刻,淺鞠一躬,轉身離開了。
    祈香苑那日原有人點了一曲浣溪沙,卻被平娘巧言婉拒了。
    原以為她隻是不喜歡,今日卻親眼見她聽著浣溪沙時,悲傷的神色間,淡淡的懷念。
    “二位可是結伴返家的宮女?”
    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雖未嚇到我,身邊正認真聆聽著《浣溪沙》的商芷卻被嚇得輕輕一顫。
    “老人家,問這個做什麼?”商芷很快就反應過來,禮貌地問道。
    站在麵前的老人,布衣草鞋,滿頭白發,麵目十分和善,聲音雖蒼老,咬字卻十分清晰,“雖說五月女兒節,出嫁女亦各歸寧,但這入了宮,也難說是比嫁了人還難見上一麵。不知二位宮女是得了哪位恩人的恩惠,竟得許出宮來?”
    見我和商芷不答,老人理解地笑了笑,長眉微微向下一彎,“說實話,我女兒也在宮內做事。這十年裏卻隻得了兩次機會能出宮回家看望,最近一次也還是在五年前了。近日來,拙荊總說想念她得緊,隻好寫了封信,卻不知能托付何人帶信。今日有緣遇見二位善人,可幫我帶了這封信給她?”
    和商芷對望一眼,心下了然,於是點點頭,微笑道,“老人家,我們幫您帶信。不知您女兒具體在宮裏何處做事?”
    “去年她托人帶了封信來家,說是在怡然宮內做些雜事。也不知現下還在不在那裏。”老人說著,歎了口氣,從懷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了用米漿精心封口的黃藤紙信封。
    商芷上前一步,小心接過了信,“老人家,可告訴我們您女兒的姓名?若她被調往別處,我們也能幫您打聽打聽。”
    “實在,實在是太感謝二位了。”老人的話語因激動而略微顫抖,“張梅兒,她叫張梅兒。不過她說宮裏人都叫她小梅。”
    “嗯,我們一定幫您將信帶到。不過,可否告訴我們您家在哪?如果小梅寫了回信,或許我們也能幫上忙。”商芷點點頭,繼續問道。
    老人說了自己地址後,執意拉我們到了他所在的攤前,硬是讓我和商芷各挑了幾樣豆娘[2]、五色長命縷作為答謝。
    好不容易從老人的攤前離開,往南出了內城,察看了一處今晨崩裂的界石,時已近黃昏。本想就此回宮,卻在靠近桂湖的平昌大街南口被一陣輕細古怪的水晶鈴聲吸引,繞進了民居小巷。
    小巷盡頭,一個純白色鬥篷的秀氣身影一閃而過。
    瞬間捕捉到的氣息十分奇特——完全感覺不到靈脈,三魂七魄呈現出一種極其澄淨的狀態……太過澄淨。
    沒有多想,直追了過去。
    那秀氣的身影在一處僻靜的道觀前突然停下,緩慢地轉過身。
    不知何時,商芷已被遠遠落下,空靜的陌生小巷,隻剩了自己和對麵的那人。
    赤紅若血的繁盛榴花間,掉落下幾絲昏紅的光線。
    繡金緄邊的純白色兜帽下,白皙得幾乎透明、麵容精致若瓷娃娃般的烏發少年邪魅地咧嘴一笑。
    一金一紫的異色眼瞳,雖隻一刹那,靈魂似被魘住了一般,意識刹那破碎崩塌,控製不住地向後倒去。
    在閉眼前的最後一瞬,一個銀發的身影晃過,死死地拖住了不斷下墜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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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古代五月初五日有用“五彩絲係臂”的民間風俗。東漢應劭《風俗通·佚文》:“午日,以五彩絲係臂,避鬼及兵,令人不病瘟,一名長命縷,一名辟兵紹”。
    [2]豆娘:舊時端五節婦女的頭飾。多見於江南。一些地區亦稱作健人。此物一說源於古代的步搖,一說即艾人的別樣形式。《清嘉錄》引《唐宋遺紀》雲:“江誰南北,五日釵頭彩勝之製,備極奇巧。凡以繒銷翦製艾葉,或攢繡仙、佛、合、烏、蟲、魚、百獸之形,八寶群花之類。縐紗蜘蛛,綺榖鳳麟,繭虎絨陀,排草蜥蜴,又螳蜘蟬蠍,又葫蘆瓜果,色色逼真。加以幡幢寶蓋,繡球繁纓,鍾鈴百狀,或貫以串,名曰豆娘,不可勝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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