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暴雨過後，煙城又恢複了昔日的繁華。大街小巷滿是來來往往穿梭的人群，吆喝聲叫賣聲此起彼伏。
    鎖香閣的老鴇攜了兩個壯漢在墨河邊轉悠。昨兒個鎖香閣的花魁帶著她的金銀首飾跟她的情人跑了，老鴇一發現人不見了就跟發了瘋似的滿大街找人，還說找到了那個賤人非弄死她不可。
    也是，鎖香閣的大半客人可都是衝著那個花魁去的，沒了花魁，不就相當於丟了半個飯碗嗎？
    這滿城都找遍了也不見半個人影，老鴇氣得就跟要吃人似的：“你們給我聽好了，要是今天找不到人你們就收拾了東西給我走人！”兩個大漢低聲下氣地一個勁兒應著：“是是。”
    “媽媽，那兒有個人！”一個大漢指著河邊一棵柳樹下說道。老鴇拿捏著帕子的手指著他就是一頓臭罵：“我要你找的是鎖香閣的花魁，瞧瞧你這眼睛都看什麼去了，你要不想找就趕快給我滾了！”
    那大漢頗有不甘心的意思：“媽媽，您看我們找了這麼久都沒找到，八成是找不到了。不如我們去看看那個怎麼樣，要實在找不到了就拿她頂替。”老鴇斜眼瞪著他：“你眼睛是瞎了還是怎麼的，一般人能抵得上花魁嗎？你看那人的樣子八成就是一死人，我可不想去趟這趟渾水。”
    那大漢四下望了望：“不會的，這兒沒人。我們不妨先看看，要是死了就算了，要是活的就抓回去。”老鴇想了想，反正那花魁也丟了，能盡量少賠本兒就盡量少賠本兒吧。“走，過去看看。”
    雨後的河岸邊還有些滑，老鴇提著裙子小心翼翼地來到河邊，往地上的人瞧了瞧，臉給袖子遮住了看不見。“你過來，把她挪一下。”一個男人走了過來，正欲把地上的人手拿開，老鴇突然說：“先別慌，萬一這人，她……”男人說：“不管怎麼樣還是先看看吧。”一邊說著一邊拿開了遮住麵孔的手。
    “啊哦，天，天哪，真是太漂亮了！”老鴇看著地上昏迷不醒的人兒讚歎道，“哎呀，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人哪。”“媽媽，還有氣兒哪。”老鴇臉上頓時笑開了花：“快快，快給我抬回去，哎呀，不枉我出來一趟，這個可比那個逃跑的花魁強多了。”
    男人扛起地上的人兒走了，老鴇在後邊歡歡喜喜地跟著。隻是沒人發現，地上落了一支漂亮的白色玉簪。
    一回到鎖香閣，老鴇就差人打了洗澡水給這位新來的姑娘沐浴更衣。這個姑娘可是明日鎖香閣的招牌，得好生伺候著才是。
    幾個女子攜著那姑娘進去浴室一會兒，便傳來一聲尖厲的叫聲。“啊！！！！！”女子們都跑了出來，老鴇按住一個：“跑什麼！”那女子怯生生地指著裏麵：“媽媽，他，他……他是男的！”
    老鴇驚呼一聲：“什麼？男的！”“是……是啊。”“不過啊，”老鴇轉念一想，“這麼漂亮的男的也不錯，去，把他好生伺候著，另外再去把花魁的衣服拿來給他換上，今晚就接客！”女子嚇了一跳：“您，您要一個男的接客？”老鴇罵道：“怎麼著，我的話聽不進去了是吧？要我看，人家一個男的都比你們有出息。”
    女子雖心有不甘，卻也不敢多說什麼，又朝裏麵看了看，半晌才說：“媽媽，我看他的衣服料子可好著呢，莫不是哪家有錢人的少爺？”老鴇瞪了她一眼：“我看哪八成是個落難的少爺，你別廢話了，快去收拾收拾讓他晚上接客。要是弄不好，小心我扒了你的皮。”“是是，媽媽。”
    凋簾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大床上，床邊圍了一群人，有男人，也有女人。
    “好漂亮啊，天哪，我真不敢相信他是男的。”
    “是啊，真漂亮，把我們都比下去了。”
    ……
    “哎，媽媽，他醒了！”一個女子喊道。
    凋簾全身疼痛難忍，掙紮著想爬起來卻始終力不從心。“這是，哪兒？”用盡全身力氣方才虛弱的吐出幾個字。老鴇一瞧人醒了，連忙走過來：“這兒是鎖香閣，你啊先給我好好休息著，今晚就給我出去接客。”
    凋簾一驚：“接客？什麼意思？”老鴇瞅了一眼凋簾：“喂，你可別不識好歹，我們救了你你就要懂得知恩圖報。我們沒什麼要求，就要你出去接客。”凋簾始終不解：“接什麼客？”老鴇卻哈哈大笑起來：“喲，難不成還真是哪家的少爺，你說在妓院能接什麼客？”又指了指周圍的女人：“這些都是比你先來的，你們負責的就是把客人給我伺候好了，要是敢惹了哪個主子不高興，看我怎麼收拾你！”
    說完，老鴇就要出門去。凋簾強忍著疼痛從床上爬起來，卻發現自己身上穿了件鮮紅的女子的衣服，整個肩膀和大半個胸膛都露在外邊。裙子雖然長，但是下擺開叉，能遮住的不過剛及大腿。“我要回去。”
    一聽這話，老鴇立馬來氣，轉身走到凋簾麵前狠狠地甩過去一個耳光。凋簾本就虛弱，被這麼一打竟然跌在地上起不來了。老鴇用尖厲的嗓音說著：“進了我鎖香閣的門就是鎖香閣的人了，還想回去，門兒都沒有！你們把他給我看好了，要是他不見了，我讓你們好看！”話剛說完，兩個小廝就過來把凋簾架起來按到椅子上，又拿繩子把凋簾綁的嚴嚴實實。
    凋簾痛苦地掙紮著，卻又是被老鴇一個耳光掄過來：“給我老實點兒！”凋簾抬眼看了看老鴇，指尖暗暗施力，半晌卻無濟於事。凋簾苦笑一聲，沒想到自己竟然淪落到這個地步，法力盡失，還做了人間的娼妓。
    難道這就是對我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