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凋簾攥緊了袖子問道：“你說他無所不能？”北桐本來拿起酒杯喝酒的，聽到凋簾一問便放下酒杯答道：“是啊。就三天前父皇身染惡疾，本來我們都指望他能治好父皇的病的，可他說‘有人會治好皇上的病，我們隻管貼出皇榜，第十二個揭皇榜的人便是能夠治好皇上的人’。如此看來，二哥剛好是第十二個揭皇榜的人。國師真是神機妙算，就好像什麼事情都冥冥之中安排好了似的。”
    “你見過國師的樣子嗎？”晚暮問道。北桐皺著眉搖了搖頭：“這倒沒有，外人鮮少見到他的人，每次見到他都蒙著麵紗。說實話，連我父皇有沒有見過他的真麵目都不知道。總之啊，”北桐端起酒杯卻並不飲酒，“國師就跟二哥你一樣，是個謎。”“嗬嗬。”晚暮不自然地笑了兩聲，便轉過身去不再說話。凋簾也是，怎麼想也想不明白那個國師的扇子怎麼會和哥哥的一模一樣。依北桐的話來看，那個國師定不是普通人，何況他還有一把和哥哥一模一樣的扇子。
    “那個國師，”凋簾側過頭輕聲說。晚暮放下酒杯：“什麼？”“為什麼一直看著我？”晚暮朝皇上的位置瞟了一眼，手環上凋簾的腰，凋簾便順勢靠在晚暮的肩上。“我們不要理他就是。”
    “眾位愛卿可玩好了？”皇上高聲問著，底下的大臣們一個個應著“好好，多謝皇上”之類的話。太監扯高了異於常人的嗓子喊道：“點火！”頓時天上開出了各色絢爛的煙花。
    大臣們的女兒，宮中的妃子都指了天上歡快地說：“哇，好漂亮！”“就是，快看那一朵，好大好漂亮！”男子們則靜靜地看著，偶爾發一兩句讚歎：“不錯不錯。”
    晚暮在凋簾耳邊輕聲問：“好看嗎？”凋簾微眯著眼：“嗯。”晚暮暗笑一聲，指尖暗暗施法，那一朵朵煙花在綻開時皆成了梨花狀。“喜歡嗎？”“……”“喜歡嗎？”“不喜歡。”晚暮一驚：“為何？”凋簾輕道：“縱然煙花絢爛，不過虛幻的東西，看得見卻不能擁有，始終不及曇花一現，至少曾經轟轟烈烈地存在過，至少在那短暫的一段時間裏擁有過。”晚暮不再說話了，不是不想說，而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婚禮就這麼結束了，眾人紛紛散去。“晚暮公子就在宮中歇息幾日如何？”話是皇上說的，待晚暮看向皇上的時候，才發現那個國師已經不在了。晚暮雙手抱拳鞠躬：“承蒙皇上厚愛，那這幾日就打擾了。”皇上一手擄著胡子笑道：“啊哈哈，不打擾。朕已為晚暮公子兩夫妻安排好了住處，就在北胤寢宮隔壁的惜華殿吧。”“多謝皇上恩典。”
    北胤北桐北澈三個人的寢宮都是挨著的，也就是說晚暮和他們都是挨著的了。北桐和北澈被幾個大臣圍著不知在說些什麼，北胤便引著晚暮和凋簾往寢宮走。皇宮裏到處都張燈結彩的，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行至一個種滿了海棠的護院，北胤往前一指：“左邊的是我住的安華殿，右邊的就是惜華殿了。二哥你要不想休息的話就領著嫂子好好逛逛吧，我還有些事，就先失陪了。”晚暮往邊上退了一步：“多謝。”
    待北胤走後，晚暮牽著凋簾的手在夜色下散步。凋簾沒有反對，任由晚暮牽著自己在護院裏瞎轉圈。海棠花開得正盛，尤其是那紅色的，仿佛映紅了夜空，難怪人說一樹海棠壓梨花。隻可惜插在凋簾發間的那一枝梨花是無論如何比不下去的。
    “累了嗎？”晚暮溫柔地問道。凋簾搖了搖頭：“不。”“去外麵走走如何？”“好。”
    皇宮裏種滿了各種名貴花草，那些花草混在一起在夜色下散發著一股神秘的香味。走到一道高牆下，環視了一下四周，燈火甚明，但是一個人也沒有，連守衛也不見一個。
    “凋簾。”走在前麵的晚暮輕聲喚了凋簾一聲，“嗯？”氣氛再次變得微妙起來，靜靜的夜色下誰的呼吸急促？
    “呃……”晚暮正欲開口，卻見前方跌跌撞撞地跑來兩個一襲紅衣的人，行至晚暮和凋簾麵前這才看清，這不是淺雲和傾茶嗎？凋簾忙上前問道：“傾茶姑娘，你們這是？”
    不經意間，晚暮已經放開了牽著的凋簾的手。
    淺雲看了看後頭答道：“那些個人真討厭，非追著我們要鬧洞房，還好我們跑得快。傾茶，你沒事吧？”傾茶溫婉地一笑：“沒事，你呢？”“我也沒事，他們追不上了，我們回寢宮吧。”“嗯，好。”看著恩愛的兩個人，凋簾不禁露出了笑容。凋簾向來欣賞外柔內剛的女子，如今傾茶姑娘覓得良人，凋簾心裏也跟著高興。
    突然，傾茶看了一眼晚暮，怔了怔，又湊到淺雲耳邊耳語了幾句。淺雲打量了晚暮和凋簾一眼，笑道：“我在寢宮裏等你。”說完，淺雲留下傾茶一人離開了。傾茶上前對晚暮說：“晚暮公子請隨我來一下，我有事要對公子說。”晚暮遲疑了一下，“好。”又看了看凋簾：“你在這兒等我。”凋簾應著：“好。”
    傾茶引著晚暮走了一段路，瞧著四周沒人，傾茶從袖間拿出一根簪子：“晚暮公子，這是給你的？”晚暮看著這根簪子，驀地想起這是那天凋簾找的那根簪子。“給我？”
    晚暮去了許久還未回來，夜風似有似無地吹著，竟帶著三分涼意。四下靜悄悄的，連風的聲音都被湮沒了。忽聽得背後一聲脆響，應是踩碎了道上的枯枝。凋簾莞爾一笑轉過身去：“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