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想起那天晚上自己一聽那話的尷尬樣，凋簾竟然不由得輕笑起來。“你說的晚…那個送花的人呢？”芍藥回答著：“剛剛在天宮裏碰到晚暮公子的，他說要送花給您。我知道您不喜歡他，就借口說您今天不舒服讓他把花給我。他一聽也沒多說什麼就把花給我了，然後就往南天門去了。估計是下界去了吧。”凋簾朱唇微抿，“下界去了麼？”又過了好一會兒，凋簾才反應過來芍藥還在地上跪著，皺了皺眉說道：“起來吧，你我三人有話就直說，沒關係。”說完，起身入室內小憩。芍藥從地上起來，看著凋簾剛剛一直捏著的那隻杯子，沒由來的淚水就模糊了雙眼。若是被連翹看到了的話，肯定又要說他不該想起以前的事了吧。
    煙城繁華依舊。
    墨河之上，輕舟一葉，駕著粼粼波光翩然前行。晚暮依舊是一襲黑衣，束發的發箍在陽光下閃著刺眼的藍色光芒。北桐擺好了棋局向著站在船頭上的晚暮喊道：“二哥，來切磋切磋。”晚暮並起食指和中指輕撚著耳間一縷發絲：“今日如此好風光，窩在船裏麵下棋豈不浪費？”北胤咬了一口桂花糕：“就是，瞧這墨河的景色多美啊，誰還下棋呢！”聽到二人的話，北桐便不管這棋局了，也從船裏走了出來。
    “喂，北澈，你一個人在傻兮兮地看什麼呢？”北桐永遠是他兄弟幾個人裏麵話最多的，瞧見北澈坐在一旁拿手抵著下巴目不轉睛地盯著河岸邊，這話就噼裏啪啦地出來了。北澈回過頭來沒好氣地看了一眼北桐：“喂，我可是三皇子，你排行老九還敢直呼我的名字，信不信你哥哥我打你？”北桐撅撅嘴便不再說話了，卻換得晚暮和北胤的開懷大笑。
    “不過，”北桐又開口道，“既然我們兄弟四人中二哥最大為什麼我們要叫‘二哥’而不叫‘大哥’呢？”這下北胤和北澈也有些好奇了。
    晚暮喜美酒，又因為他的天界王爺身份，總是隔三差五地就被各路大大小小的神仙邀去喝酒。這不，聽人間蜀國的河神說他那兒有上好的美酒名喚雲化雪，自然是得去嚐嚐了。
    墨河在墨山之下。晚暮在墨山上救了打獵受傷的兄弟三人，兄弟三人一問，竟然得知晚暮是四人中最大的。那兄弟三人硬要和他義結金蘭，晚暮還趕著去墨河水下王城找河神喝酒呢，便答應下來，但是不許叫他大哥，要叫二哥。因為晚暮的救命之恩，他們當時也沒多問。
    “嗬嗬，”晚暮半折了扇子輕笑一聲，“我在我們家排行老二，要叫我老大的話我可不習慣。”“哦！”北桐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難怪鎖香閣的老鴇叫你二爺，姑娘們叫你二公子，就連我們也得叫你二哥。看來，二哥你還真二！”北桐故意把‘二’字說成重音，引得北澈和北胤哈哈大笑。晚暮也不介意，跟著一起笑起來。
    不過，晚暮在他們三個人眼裏一直是個謎。且不說他那一身闊綽的打扮，隻怕是那樣好的料子連當今皇上的龍袍也比不得。他還特別喜歡喝酒，隻喜歡美酒，一般的什麼女兒紅竹葉青根本碰也不碰。還記得當年在墨山上一別後本以為再無緣見麵，豈料晚上就在墨河邊上碰見他一個人自斟自飲，便邀三人一同飲酒。那酒，簡直是神仙才能喝上的瓊漿玉露。隻記得那酒的名字叫雲化雪，這是三人從未聽說過的。
    既是皇族的人，也是多多少少懂些道理的，既然人家沒有說，自己也不便多問，反正知道他絕非一般人就行了。
    於是幾個人便不再說話了，隻靜靜地在船頭上吹著清風，看腳下流水被劃破。半晌，晚暮說道：“我今天還有事，先走一步了。若兄弟們不嫌棄，改天我定當邀幾位上我家喝酒。”又向著船家喊：“在前邊靠一下吧。”
    看著眼前流水潺潺的墨河，晚暮挑了挑眉，就著身後一棵樹靠了上去。河沿邊上蹲了一個白色的女子，循著一看，原來是在洗花，是一大束薔薇。“哎，我的花。”那女子著急地喊了一聲，聲音雖然不大，不過晚暮還是聽得一清二楚。晚暮向前看去，一支薔薇已經隨著水波飄向了河中央。見那女子想下去拾起，晚暮快步上前去一把拉回那個女子，然後飛身到河中央，腳尖踏水無痕，隻一個優雅地彎腰便將那支薔薇納入手中。
    “多謝公子相助。”女子低首頷眉輕道，又慢慢抬起頭來，“啊，原來是晚暮公子。”言語中不乏羞澀和喜悅。晚暮微笑著說：“傾茶姑娘，隻不過一枝花，何必冒著生命危險去拾它呢？”傾茶捏著那支還在滴水的花，“這是我種出來的花，每一支都像我的頭發那樣珍貴。”“所以每一支花都像你的人一樣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