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秋風掃過，梧桐楓葉簌簌作響。
     我歎息般呼出一口氣，低低看著窗外樹影婆娑，眼神沉沉，“蕭繹，你說，那時候我在夜色遇見的若不是你，是戚脈，現在又會是什麼樣的景況？”
     感覺蕭繹擁著我的手緊了又緊，我眼眸如風落在蕭繹麵上，隻聽見他莞爾一笑，“我從不討論假如的問題。”
     我低低笑著，“也是，你從來都是不相信命運的。你是天生的帝王，就算相信命運，恐怕也是認為命運該為你驅使。”
     蕭繹淺淺笑著，溫柔凝視我的眼睛，歎息般道：”傻瓜……”
     我的唇角驀然浮現出哀傷的笑意，“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就是勿離？”
     蕭繹淺笑的臉上一滯，目光緩緩落在那張照片上，“我剛從夜色接你回來的時候，就調查過你。社團裏的長老處理的很好，瞞過了我的私家偵探。後來，你再次和戚脈相遇，戚脈和喬生的神色那樣不對勁，想要不引起我的注意也難。所以我命了人去查。結果就得到了這張照片。”
     “你不相信世界上有兩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會長得如此相像？”我問道。
     蕭繹莞爾點了點頭，“如同我不相信命運。”
     “所以，你就找到了勿離從前的血液單，和我的做了比對？”
     “是的。事實證明，我的猜想沒有錯。”蕭繹的麵上雖是微笑著，眼神卻迷離莫測。
     “那蕭蘇呢？他又怎麼會知道？還故意設計安排，將這一切戳破？”心裏的疑惑再忍耐不住，我脫口問道。
     蕭繹望著窗外黝黑的天空，淡淡道：“他恐怕知道的，比我還早吧？畢竟他從小就和戚脈走得近，即使後來一段時間沒見，兒時的事情多少還是有點記憶的。何況，兩個人相遇後，還是合作頗多。日子久長，總可以知道一些蛛絲馬跡。蕭蘇那樣聰明的人。”
     “蕭蘇並沒有絕對的理由讓勿離再次‘活過來’，他為什麼這麼做？為什麼設計這一切？”
     蕭繹抬頭看著窗外月影皎潔，“他是想還戚脈一個人情。”
     “蕭蘇何時又欠戚脈人情了？”我心下疑惑張口問道。抬眼卻看見蕭繹眸光沉寂如海。
     “也該是這樣的結果……蕭蘇是父親在外麵的孩子，他的母親是一個空姐，長得溫柔美麗。那時候父親迫於我母親的壓力不敢將她娶進門，隻得將她收養在外麵，可是蕭蘇的母親倔強驕傲。既然父親不能娶她，她也沒有理由，沒名沒分待在父親身邊。即使她當時已經有了父親的孩子。”
     “她頂著肚子出走，半年後生下了蕭蘇。父親怎麼能叫蕭家的血脈流落在外，於是派人到處得找。可是，蕭蘇的母親存心不凡他找到，所有的努力終究成了泡影。後來，過了三四年，父親偶然得到消息，說蕭蘇和他母親在香港，於是父親就拖了世交好友戚伯伯去找。結果，驚動了和戚家對頭的社團。”
     “他們知道蕭蘇是蕭氏的孩子就起了綁架勒索的念頭，是戚伯伯舍命救了蕭蘇。從小，蕭蘇就知道自己欠下這個人情，所以一直和戚脈要好，一直到戚家社團發生了一些變故，他們才有一段時間沒有聯係。”
     蕭繹的眼睛沉寂如海，仿佛千億顆星辰都沉入其中。
     蕭繹是感覺到背叛，所以傷心了嗎？
     我握住蕭繹的手，看著他道：“蕭繹，不要怪蕭蘇，好不好？他這樣做沒錯。我們都該謝謝他。將一切都攤開了，也好，至少我不用再這樣糊裏糊塗的活下去。我該對自己的人生負責，也該給戚脈一個交代。從頭到尾，最無辜的就是他……”窗外夜色朦朧，我緩緩垂下頭去。
     蕭繹溫柔撫著我的臉頰，呆呆看了我一眼，然後莞爾微笑，那千萬顆星辰便又再升起，閃爍萬頃光芒。
     “一諾，你知不知道？最無辜的是你……”
     蕭繹的歎息仿佛深秋的風，伴隨著無法追逝的過去，無聲無息融進夜色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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