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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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光燈的光線劇烈而霸道,仿佛是破空而來的光劍直直刺穿少年單薄的身體。
“我可以替你一次性還清你欠夜色的錢,讓你離開這個地方。但是有一個條件,就是你要站在這裏一天一夜——一動不動。你能做到嗎?”男子清冷如素雪的聲音恍惚不定,卻仿佛是從天際幽幽傳來的魔音讓人不容質疑。
清秀的少年赤身裸體立在紅絨錦毯上,錦毯柔軟如絲,踩在上麵如踏雲端。然而少年白皙的臉上卻沒有一絲享受,有的隻是無限的難堪。臉上的冷汗熱汗交織在一起,一點一點淹沒在絲絨毯上。
是啊——誰的自尊可以忍受脫光了衣服被人裝在透明的玻璃盒中,當做鳥獸一般覷看欣賞呢?
蕭繹慵懶臥在榻上,身邊的美少年為他捶肩遞酒,他唇角含笑,鷹一般銳利的雙眸殷殷看著少年——那樣幹淨透徹堅忍的眼神……竟然能令他內心的最深處驀然一動。
蕭繹八歲被艾伯特夫人以養子的名義帶進蕭家,麵對的是家族裏各位表親的冷嘲熱諷,下人們的趨炎附勢。各種明槍暗箭,心機詭計紛紛不斷向這個掛牌的蕭家繼承人襲來。習慣了爭鬥,習慣了隱藏自己的情緒,習慣了波瀾不驚,蕭繹以為自己的心早已沒有情緒可以牽動,不想這個少年竟是如此特別。
蕭繹輕淺的笑意悠然隱晦了下去,朱一諾——他無論如何都要得到,不僅僅是欣賞他的外柔內剛,更多的是出於自己的恐懼——冷傲如帝的蕭繹怎麼能容忍有人可以牽絆他的情緒!
蕭繹悠然起身,他的指尖微涼,似寒冰上飄渺的寒意,冷而虛,輕輕扣著玻璃盒子,“身上的汗都出來了呢?真是倔強,這樣都不服輸嗎?”
少年的黝黑的眼眸一點一點渙散,緊抿著的唇一點一點喪失血色,蕭繹輕叩玻璃的聲音在他耳邊無限放大,仿佛是空穀回聲,又像是驚雷轟隆,清晰得讓人頭昏目眩。
十八小時一動不動的站立啊,少年單薄的身子顯然有些支持不住。
然而他又怎麼能放棄?這是一個機會,一個讓他離開夜色,離開以身侍人,以色陪客的世界的機會。想起媽媽病中蒼白無力的神色,想起爸爸因困惱醫藥費時的自責,少年清楚地知道自己無路可退。
蕭繹臉上的欣賞漸漸化作一股莫名的怒意湧上心來,清冷的聲音裏驀然泛起一絲凜冽的狠意,“把玻璃罩子給我搬開!”
蕭繹一聲令下,身邊的執事慌忙上前輕輕挪開了玻璃罩子。
玻璃罩外清風如玉,徐徐隨著執事們搬抬的動作湧了進來。少年的汗一滴滴落在絲絨毯上咻然不見,清風隔著冷熱交錯的肌膚沁入心脾,少年猛得吸了一口氣,眼前的世界一點點清晰起來。
下顎有尖銳的疼痛直直入心,少年清澈的眸中是蕭繹冰冷如霜的臉。
一諾驀然垂下了眼瞼——在這個充滿了冷漠鋒芒的男子麵前,他總是能感到無所不在的壓迫感,或許,是他太敏感了吧?
他應該是個好人的,他給了自己一個機會,一個救自己升天的機會。可是他深藍如海的眼中為什麼有一絲怒意閃過呢?站立一天一夜不用不是他對我的考驗嗎?是我做錯了什麼嗎?
“果然是我蕭繹一樣看中的人!你不用站這樣站著了,聽見了嗎?我說你可以動了!”蕭繹的臉上雖帶著笑意,語中的森冷之意卻如同出鞘的刀鋒,直逼到人身上。
少年眸中的神色飄忽,隱約聽見有人在大聲叱怒告訴自己可以動了,可是合同上黑白分明的字句卻在腦中清晰的可怕,一天一夜啊……
蕭繹的神色變了又變,按捺住心口的慌亂,怒道:“我說你可以動了聽見了嗎?還沒有和我正式簽約就敢違背我的意思了嗎?”看著少年蒼白空洞的神情,一種強烈的複雜情緒洶湧上來,是自責?是生氣?蕭繹已經分辨不住,唯有靠最直接和習慣的冷怒爆發而出。
蕭繹不斷搖晃著眼前的少年,隻見少年嘴角淺淺勾出一絲明媚的笑意,低語道:“一天一夜,我可以……”一語未了,清瘦的身子旋然向蕭繹倒去。
蕭繹順勢將他摟進懷中打橫而起,俊冷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眼中微微一熱,“看著有幾分重量,沒想到是這樣輕的身子,你那沒用的父母是沒有給你吃東西嗎?”
眾執事見狀,心裏紛紛一滯。這是至高無上,猶如神話一般存在的蕭繹嗎?
瞥見蕭繹冷冷掃過的目光,一眾執事將頭垂得更低。
有幽幽的歎息聲遠遠傳來……
是誰?是誰這樣傷心?是誰有這樣深重的心事?
是爸爸嗎?
爸爸,沒關係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媽媽不會死,一定不會死!她會永遠好好的陪我度過以後的每一個日子。我們還有很多很美好的日子……
爸爸,我今天碰見好人了!夜色……好可怕……真的好可怕!那些少年的哭喊,那些飽含欲望的呻吟就像是來自地獄的魔音,我幾乎快堅持不住了!可是……可是……我碰見了他!
他看起來好冷,好不容易親近的樣子,他身邊的人都怕他……我也是……我甚至都不敢直視他,他的眼睛太深,好像要把人吸進去。可是他是好人!他說要為我贖身!爸爸,我從小就明白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我也知道他不會白白為我贖身……不過沒關係,無論什麼條件我都可以答應,隻要有錢可以為媽媽治病,隻要讓我不用呆在夜色!
“爸爸……媽媽……”蕭繹看著少年緊皺的眉頭,不由輕輕歎息了一聲。
感覺有冷如寒玉的手指輕輕拂過自己的額頭,少年猝然睜眼,映入眼簾的是蕭繹來不及收斂的關心,“是先生一直在照顧我嗎?謝謝先生。”一諾的聲音輕如扶風,柔柔從蕭繹耳邊滑過。
蕭繹冷冷從床邊站起身來負手而立,“是誰告訴你我在照顧你?真是自作多情!我隻是剛剛從這裏經過罷了!”
一諾抿一抿唇,眸中閃過一絲失望,頭緩緩地低了下去,喃喃低語道:“是我誤會了。”
蕭繹雙手一甩轉身向門口走去。
“先生!”一諾驀然開聲叫住蕭繹。
蕭繹駐足轉身,“做什麼?”
一諾黯然中手足無措,將頭垂得更低,“我……我……”
“我什麼?有什麼事情說就好,猶猶豫豫地做什麼?”蕭繹俊眉一挑,神色中顯然有些薄怒。
一諾清秀的模樣仿佛被疾風吹撲的花朵,黯然神傷,終於他吸一吸氣,鼓起勇氣問道:“我剛剛好像沒有站滿二十四小時,先生……先生是不是不要我了?會不會不幫我贖身了?”
一諾的頭垂得很低,幾乎就貼到身上的襯衣領子。蕭繹臉上淺淺的笑意他是注定看不見了。
“你很怕我不要你嗎?”蕭繹輕咳一聲,斂神問道。
一諾咬了咬唇,纖細的眉頭微微擰緊,白皙的手不住揉搓緊緊握在手裏的被單,聲如蚊呐:“先生知道我的情況,我沒有辦法了。媽媽的病已經沒辦法再拖了,如果先生願意幫我,我一定會感激先生一輩子的。我願意做牛做馬服侍先生,將來我用自己所學為先生服務。還請先生幫幫我。一諾會記住你的大恩大德的。”
“如果,我要你做我的孌寵呢?你也答應?”蕭繹的笑靨明澈動人,眸色卻是狠厲的決絕。
一諾手上微微一抖,清朗的麵頰上如罩了一層陰霾,他緩緩抬頭看著蕭繹,神色悲涼如冬日晨起時彌漫的霧氣,“先生是說真的嗎?”
“我說話一向算話。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蕭繹緩緩舉步就走。
三天啊,手術的事情迫在眉睫,哪裏容許猶豫三天呢?
“我答應!請先生救救我的母親!”一諾臉色白得像一張紙一樣,難看到了極點,這樣一句簡單的話卻像是拚勁了所有的勇氣說出來一般,說完隻覺得心下苦澀,如同吃了黃連一般,連五髒六腑都苦透了。
蕭繹軒一軒眉,舉步走了出去。
“木管家,你該知道怎麼做?”蕭繹負手而立,冷聲吩咐緊隨在身後的管家。
“先生放心,我會處理妥當的。”木管家恭聲答應。
月色慘白如一張圓臉,幽幽四散著幽暗慘淡的光芒。別墅外樹影如鬼魅怪異的身姿,讓人心下淒惶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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