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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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拂曉,春來如斯逝。
火舞狂沙,一切又都平靜下來。很多事情都是這樣,匆匆忙忙的來,匆匆忙忙的去,卻要留下太多的時間令人回憶。有的時候回憶並不是件好東西,起碼它會令你想起很多傷心的往事,即便是開心的也會因為瞬間流逝而感到傷懷。
舉酒,將一切過往都遺忘。有的時候覺得上天造人真是有趣,讓人有了記憶,卻又要人學會忘記,如果有太多事情記懷在心,整個人生不知道要有多麼繁累?學會遺忘是人類最仁慈的本能,如果不能,不知道我們要怎樣淚眼朦朧的度過這漫長歲月?
有的時候人有太多感情就是繁累,但如果太無情又會活得很無趣。
黃沙依舊,從不哭泣或歡笑,它看盡人間一切人來人往,得意風光,失意落寞,無常變故,淡漠人生。就這樣默默的流逝,隨風,隨著人們腳下沉悶的步伐,不緊不慢,永無止境的流淌著自己的生命時光。如果人的一生沒有盡頭,如這枯燥乏味的黃沙一般永遠寂寞淒涼,那麼會不會很令人感到恐怖?恐怖這種沒有盡頭的等待,和無常變遷的礪煉?一切都將結束,擁有會結束的東西開始才顯得那麼的美妙和珍貴!
在這茫無人煙的大漠,隻有沉默的流沙,寂寞的孤鷹,枯寂的風,冷峻的明月,還有不古的人心。無論是誰?在這空曠無邊的大漠裏,內心都會感到茫然的孤寂,那麼的孤單,一切都如同看不到方向的一場迷蒙。你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從什麼時候生,然後在什麼時候死!你不知道你會在什麼時候對一個人如此依戀,又會在什麼時候對一個人突然淡漠!很多很多的未知,如同這一望無際的黃沙一般,讓人感到幹渴和寂寥,或者更多的時候你需要默默的承受歲月無情的變遷,然後就這樣無能為力的死去。
死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孤獨的活著。
還好今天有人陪我喝酒,還有一群可愛的鴿子。明月依舊冷漫的掛在天空。經過這場生死劫難,我覺得我的內心並非如此堅強,或許還是很軟弱。我喝著酒,慶幸此刻能有個人陪著我喝酒,我想縱使是黃藤苦酒,此刻喝起來也會覺得開心快樂。
我對她說人有的時候就是這麼奇怪,很多時候你會希望自己能一個人待著,不希望被人打擾,有些時候你又會那麼渴望和別人親近,比如說和喜歡的人一起喝酒,和喜歡的朋友一起笑談風生。當朋友遠去的時候,我們就會感到莫名的失落,因為有了依賴,因為有了想念。
白鴿微微笑,她問我在麵對影刺來的那一劍,你的心裏想著什麼?
想起我的家鄉!她那熟悉的劍法讓我想起朱九公館,想起了小時候在裏麵追逐嬉戲的童年,還有……還想起了那個人!
白鴿舉酒問,那個你生命裏最喜歡的人?!
我微微笑,或許是吧!終究我也很難判斷他是否是我生命裏最喜歡的人,畢竟我把心交給他過,於是一生心靈都如此飄蕩,因為心不在,所以活得落寞。
終有一天,我們會遺忘的,一切的一切!燈火下她呷酒對我說。
你已經忘記了麼?
是的,她點頭。
學會忘記真是很灑脫的人,我們都一樣,一樣的努力做到灑脫,不被世情所絆。
他複姓獨孤,來自遙遠的大漠,因為這個男子,我莫名的留在了狼煙荒蕪的大漠裏,歲月如煙,一晃多年過去了,我忘了最初留在這裏的目的,或許是場荒蕪的等待,一個人的約會,總是那麼無際的淒涼,任狂風吹,黃沙漫過腳步,最後變得淡然如風。我喜歡伏在樓欄上看風吹過大漠的蒼茫,聽著搖樓上叮叮當當的駝鈴聲,喜歡拙劣的酒從喉頭滑落的感覺,我喜歡就這樣一個人的生活,為了一種心中的溫暖感觸所等待的日子,或許等待早已是無所謂的東西,我隻是更加喜歡留在這裏,這樣枯燥乏味的生活。
一個人,一個故事。
真實的一切恍惚如同千年般的夢幻,很多東西似乎還是昨天發生的一樣,隻是今天已經物是人非了。
一場戰戈平息之後,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平靜。我又回到了墜月,影的陰謀敗露後墜月樓又恢複了昔日的平靜。
我負傷了,需要時間休養,我伏在樓欄上聽著耳邊駝鈴陣陣響,那風聲沙聲如此狂妄。
白鴿照料著我,經過上次一戰名苑回到了南方,他希望我危難的時候能站在我身邊,當一切結束後他又離開了。這樣的一個男子是該說他有情還是無情?或許很難定奪。不過如他所說,他是我活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哪怕沒有任何的血緣,卻有一定的關係牽連,並且無法更改,所以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他永遠都是我沒有血緣的哥哥,而我無論離得多麼遙遠,都將受他庇護。
白鴿一直想知道關於我的故事,我總是微微笑,其實有些故事我早已遺忘,或許已經認為無所謂了吧!隻是心底還有隱隱作痛,偶爾想起依舊會有感觸,因為曾經愛過,動過真心,誰又能遺忘得徹底?畢竟有些東西是刻進了骨子裏的,想抹去都難!
駝鈴聲陣陣,伴著鴿子的咕咕聲,她看著那群鴿子說,你看無論發生什麼事,鴿子永遠都是那麼平和,它們生活得如此自由淡定,顯得如此逍遙。無論江湖中有多大的風雲,都與它們無關,它們隻為生死而活,如此簡單才更接近於生命的樂趣!
所以,我喜歡鴿子。
有時我看見天空上的雲,似乎依舊那麼的白,白得很燦爛很美麗。有的時候人的內心會被這些假象的寧靜所欺騙,一旦夜幕來臨的時候,你就會感到無比的孤獨和絕望,所有的一切假象,都具有毀滅世界一般的能力,令你窒息在無邊的海底。
也許有的愛情都隻是一個傳說,直到我不再記得它是什麼,或許還是會在一個人孤獨時候想起他,不過他早已變成了我心底的一個傳說,不能再有任何過往,不能再期待有任何幹係。我們就這樣,很多人很多事,都隻是生命裏的一遭傳說,來來去去,身不由己的懵懂沉醉。
春夢無痕,來來去去總是有幾分傷人,凡是感情的事,都不能做得那麼灑脫,如果有愛就會衍生出嫉妒、貪婪、猜忌,甚至是仇恨。幸好有些愛能放能收,還是有些許溫暖。我願意放手一切,成全彼此的自由和坦蕩,在海闊天空的世界裏想念他,而不讓彼此有傷痛,割痕。
白鴿毅然笑笑,她說無論是開始還是結束,無論是深濃的斷裂,還是淡泊的冷漠,其實它都一樣,一樣的短暫,因而更接近於美好!
我笑,那江湖呢?江湖裏的所有過往是否如同人生的情愛欲望一般?有貪婪,有猜忌,有狂妄自大的想要擁有。所以一切才會如此腥風血雨般的猖狂同貪婪,什麼時候才是放下的時候?什麼時候才能真正的放下?
或許關於這個答案你我都不清楚,隻有自己的內心才真的清楚,什麼時候放下了,它就放下。什麼時候不能放下,心中依舊牽掛。如同你內心的情感和宿命一樣,你是否真的放下過呢?
我起身迎著風哈哈一笑,仰頭看像漆黑的夜色,無論放下與否有什麼關係?心那麼大,像這浩瀚的天空,難道就容不下一點愛情和回憶嗎?關於我的一切又能與誰有關?與你無關,與他人無關,與佛無關,更與我自己無關。一切早已結束,它隻是一段記憶,何必與記憶過不去呢?
我相信我會留在沙漠並不是因為遲遲不肯放下,而是因為我喜歡這樣懷念著的感覺,似乎是在等待,但卻與等待無關。我隻是不想深處繁塵,把一切清涼的感覺遺忘,因為我害怕被紅塵欲望所吞沒,離自己的本性更遠,甚至不能再將某些記憶銘記。其實我所害怕的隻是人類放縱的所有欲望和情感,因為我害怕哪天會將自己迷亂在滾滾紅塵,以至於離最愛的東西越遠,所以我別離紅塵,留在這沒有欲望,幾近絕望到大漠,蒼白的看著一切事物的真相,不去深陷迷亂。
你看流年裏的狂沙依舊如此輕狂而灑脫,無論何年何月,刻骨的記憶會流逝在這裏,我們的生命和骨骸會掩埋在這裏。人的生命如此短暫,記憶更加是短暫,更何況有的時候它是那麼的模糊不清,以至於欺騙著我們認為它曾經有多麼的美好!幸好,幸好,沒有人會去深刻的追究記憶裏的真假,一切都隻是一場散亂在時空裏的煙霧,從什麼時候開始,還有如何的消散。
白鴿看著桌上的劍說,有人說劍是無情的,但我明白,真正無情的不是劍,而是用劍的人!關於有情或者無情就要看用劍的那個人,我想有的時候人無情起來竟是如此的可怕,所以我和淚痕你不要有太多的感情,因為我害怕哪天你會變得無情起來,這樣亦是我接受不了的,沒有過多的感情就不會無情了。
其實無情並不是沒有感情,更多時候的無情是來自於無法駕馭自己內心的情感,為什麼會這樣?答案永遠隻有一個,因為你對這個人或者這件事傾注了太深的感情,唯有無情才能將一切斬斷!但凡有一點點情絲的纏繞,都會將你的心連根拔起,推入萬劫不複的深淵。所以,有多有情,必定要變得多麼的無情,才能放下和了結!
我笑笑,你是何時擁有了這份情感?因為你在乎了所以總是害怕會失去,這就是人的心靈,宿命難逃,我無法給你任何承諾,但是我亦然會憐惜這份感情。
我倆會心一笑,原來人有的時候真的是這麼可笑的,不過還好我們遇到了一些心有靈犀的人。
但願此生一切都好,然而我們知道並且明白,一切都隻是但願,我們不會為一個但願而怨言什麼,猶如我們手裏的劍永遠不會對它的主人有任何的怨言,這就是每把劍的宿命,亦是每個凡人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