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三)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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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會病房裏剩我和唐黎,我滿臉笑容對唐黎說:“可不可以坐下來聽我說幾句話?”
    唐黎僵直著身子繼續冷笑,說:“你有什麼事就說?何必鬼鬼祟祟的?”
    我拉她的手腕,她一掙,我哎呀一聲呼痛,她條件反射的認真看我的臉,隨即反應過來,啐了一口,臉色再次由白轉紅,我笑了笑,醒悟到表情不對,我又平靜了表情,說:“你坐下來好不好,你個子那麼高,我仰著看你很累。”
    唐黎沒好氣的說:“誰叫你那麼矮?”她邊說邊聽話的坐了下來。
    我笑說:“行行,我是武大郎,我那小兄弟是武鬆。”
    她眉頭一皺,想要發作,卻又找不到開火的理由,這個組合,似乎中間角色隻留了一個角色,就是潘金蓮,偏偏這裏三人隻她一個是女的,可她和我們兩個男的都沒關係,她隻能憋悶。
    我又再接再勵加了一句:“我躺著你站著當然我矮,你躺著我坐著就是你矮了。”我把“矮”字發音說得很模糊,聽來怎麼都像是“愛”,給足了她憎惡的理由。
    她果然再次深深皺眉說:“你要說什麼快說,我還有事,沒事我就先走了!”她抵著木椅磨地後移,椅子發出格格的聲音,我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噓口氣說:“你覺得我那兄弟怎麼樣?”
    她震驚的望著我,手裏無助的把玩著的鑰匙忽然停了抖動,她有些光火的偏頭問我:“什麼怎麼樣?你什麼意思?”
    我笑了笑,說:“他很花心的哦,他的女性朋友很多。”
    唐黎眉頭幾乎皺得快連上了,她的眼睛瞪得渾圓,黑白分明,清清亮亮,可是蘊含了怒氣和羞辱,雪白整齊的牙齒咬住了嘴唇,鬆開時唇上淡淡牙痕,她說:“你什麼意思?”
    我笑笑說:“他一直說挺羨慕我。”
    唐黎終於抑製不住惱怒的說:“你這人象不象男的,說話盡半截,古古怪怪的,你到底什麼意思?”
    我沒等她發泄完,徑直打斷她說:“意思是如果有可能的話,他也許會故意受了傷,專門來找你給他做手術。”
    女生有人暗戀當然高興,無論那人是誰,唐黎單純得藏不住臉上的酒窩,時隱時現,她的怒氣一瞬間沉進了北冰洋,有些意外之喜似的嗔怪我說:“你少胡說!”
    我用堅定的眼神重申我的意思。
    唐黎打著哈欠,乘機揉揉眼睛,她的眼睛想必瞪得太久了。她說:“你的這些朋友真奇怪,都是些怪人。”
    我淡笑說:“是麼?我覺得你也是怪人呢!”
    她已經泯滅了對我的敵意,估計我說的都是表麵貶義其實褒義的語言,於是說:“是麼?怎麼個怪法?”
    我惡毒的說:“你這麼漂亮,居然沒男生追?”
    唐黎愕住,我笑嘻嘻看著她,說:“證明你的性格很有問題,很少有人能容納你。”
    她再也掩飾不住怒火,一下站起來說:“你放屁!”
    我笑笑說:“看,這就是你的性格,我還沒認識哪個女的這麼汙言穢語呢——你真該好好改改。”
    她反唇相譏,說:“關你屁事,你是我什麼人——給臉就上臉了?”
    我平靜的望著她說:“我把你當朋友,給你說的真話。”
    她怒火難抑的說:“先管好你自己吧,自己喜歡的女的都保不住!”
    聽到這句,我的心裏忽然一陣冰涼。
    她用腳擠開椅子,氣衝衝轉身出門,走到門邊又驀地站住,回身說:“姓楊的,我告訴你,你這人是不知好歹的人!”
    最後幾字居然有些哭音。
    我目送她離開,摸了摸頭頂,自言自語說:“好險!”
    雷逸想拉住她,她猛地甩開雷逸的手,足音滴滴,快步而去。
    雷逸安慰性的對我說:“要不要我幫你道歉?”
    我很想用蘋果砸他頭上,也給他來那麼一下,卻強自忍住,我笑笑說:“好棋,你去吧!”
    雷逸笑愕試探著說:“那我真去?”
    我不耐煩的說:“滾!”
    雷逸站定,滿臉正氣的說:“老大,你病著呢,我當兄弟的理解,不會介意,可是人家是女孩子,你怎麼……”
    這句話無恥得令我想哭出聲來,我忍住惡心笑說:“這感覺不錯,好好把握,你去吧!好好給她說。”
    雷逸閃爍眼神而去,不斷掃視我表情而去,象一條慢慢吐信退出的眼鏡蛇。
    等室內隻剩我一人,我咬牙切齒罵了句:“Shit!”
    我對著明亮的窗,窗上映出的自己,使勁微笑,心如刀絞。
    第二天,雷逸和她在走廊竊竊私語,我微笑閉目養神,唐黎甩了本新《讀者》安撫我,我有點“大人戀愛,小孩拿本漫畫一邊玩去!”的被辱感,但是忍住了。
    第三天,她和雷逸到樓下花園去了,小馬嘴角綻放微笑,眼瞟著窗外的樓下,幽幽吐著煙說:“他們粘上了,待會看唐黎衣上有沒有雷逸的指紋。”我笑笑,用《讀者》掩住臉,佯裝睡去。
    第四天,他們在我病房竊竊私語,唐黎對我格外關照,甚至還給我削了個蘋果,雷逸則寬容的帶些溫馨看著她,幾天來他成熟了不少,笑聲低沉,抽煙的姿勢深沉,領帶天天換,所以,我把那蘋果獎勵給了他。
    第五天,唐黎當我麵認真喝斥了雷逸,雷逸一臉困窘,誠惶誠恐的道歉。並讓我幫他說和,唐黎抹著淚誰也沒理,轉身而去。
    第六天,唐黎開始化妝,手提包換了,美了一個等級,一天嘰嘰喳喳,雷逸眼望她時,眼睛特別有神,那是種自信,他們在一起時,總是少言語,偶爾對視,整齊的偷笑,仿佛蛇和夏娃偷了伊甸園的蘋果,害得我神經質的兩次數自己袋裏從來不吃的蘋果。我和小馬有目共睹偷笑次數——共計八次。又,他們大玩消失,共消失十七次。
    第七天,唐黎休假,雷逸沒來,注目窗外,我和夕陽心照不宣的微笑,有人問起雷逸,小馬回答:“家裏住院,專業護理,兼帶洗衣洗被。”
    第八天,我準備出院,那天心裏有些空蕩蕩和焦躁。我莫名對小馬說了一句:“他們一定在炒番茄。”小馬問:“你說的誰?”
    第九天,我出院,出醫院門上車那一霎,我回首這個吞噬了李麗秋放逐了楊雯的醫院,一陣心酸,我揉了揉眼,抬眼我看見幾天來一直消失的雷逸和唐黎儼然在門邊牆角,當然不是為了替我送行。唐黎賭氣似的揣手眼望熱鬧街道,雷逸在她身後垂頭抽悶煙,唐黎覷到了我,我側過,象粗人那樣伸掌抹了抹臉。掌縫偷眼,唐黎望著我有些呆呆發怔。我上了車,輕輕對窗外的她說:“再見。”
    舊葉凋落,新芽又探。我的視線掠過唐黎雷逸,心裏一陣輕鬆,我祝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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