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三章(二)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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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晨,我們冷冰冰吃著貴得驚人的山中特色,幾盤色彩斑斕味道古怪的野菜。她一直避開我的目光,似乎受了天大委屈。我目不轉睛的望著她,有些感慨,說:“要是我們是神仙就好了。”
    她含著筷子一頭停了下來,杏眼生疑。
    我說:“從我這個角度看你就像神仙。”
    她回頭朝我的視線方向她的背後望去,背後白瀑如須,濃翠鮮綠之間,雲氣蒸騰,溪流蜿蜒,飛鳥歡躍,巨石如座。
    我們正處於一個草廬之下,山風輕歎,令人飄然若仙,生羽欲去,仿佛山中仙侶。
    她有些迷惘,心情轉好,一麵環顧,一麵自語說:“真是呢,象畫一樣。”
    我咧開嘴笑,她惡狠狠白我一眼,說:“你高興?你才不是神仙,你是個魔頭。”
    我不敢應聲,埋頭苦扒,箸下如雨,風卷殘雲。
    飯後,我的同伴和她的同伴相約上山,謝絕了他們的醋意,我們就坐草廬品茶望山,捧著一鍾蓋碗茶,香氣撲鼻,白氣嫋嫋,手暖身熱。
    我惋惜的看著自己被她的玉足考驗得不成模樣的運動鞋,喃喃自語:“煢煢白兔,東走西奔。鞋不如新,人不如舊。”
    她皺眉抨擊說:“酸書生。”
    我盯著她,一臉感歎,說:“書卷氣也不頂用了。”
    她有些無謂的微笑,說:“我好像很難勉強到你,你好像可以隨便拒絕我?”
    我高僧似的評價,說:“你中毒了。”
    她懷疑的問我,說:“那你這人究竟崇尚什麼?隻做朋友,不和女生談戀愛?”
    真是一針見血,我鼓掌說:“我沒想過,不過你描述得挺準確的。”
    她搖搖頭說:“精神戀愛者?”
    我無言以對,感歎的說:“你是很難得的那種真正研究我的女生。”
    她扁扁嘴:“你是個酷愛撒嬌的男人。”
    我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問:“是‘驕傲’還是‘撒嬌’?”
    她說:“臭美型和自戀型吧。”
    我手一顫,茶燙到了手,茶蓋象風中瓷花,直墜草廬下百米深溝。
    我等於被人狠狠摑了幾個耳光,還要賠茶蓋錢。
    她有些冷笑的看著我,說:“你為什麼是這種性格呢?”
    我苦笑說:“什麼便宜都沒占你的,隻想圖個好名聲,也沒成功。”
    她不屑說:“什麼思想?病態?”
    我深沉的凝望山穀說:“我隻想問心無愧而已。”
    她說:“怎麼叫慚愧?人和人就是在做交易。你拒絕別人,讓別人失望,反而不慚愧?”
    我一凜,正色說:“小瑩子,哥哥決定教育你一下了,你這話忒現實,是要讓你吃虧的。”
    她是學經濟學的,兼學法律,狡辯能力很高,有些樂了,說:“虧不虧是交易能力決定的,不是商品本身。”
    我還沒答辯,她又反攻說:“世上有穩賺的事嗎?人不是從失敗中學習嗎?”
    我有些暈,說:“明知是敗還去,就有些不智了。”
    她嘿嘿一笑,指著對麵青山,說:“我這人,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我再次無言以對,心裏隻好有些喜歡她了,她使勁掐我手臂一下,得意的說:“況且,誰是虎還不一定呢?你嗎,好為人師,不定是隻混在狼群的自大羊而已。”
    我望天吐氣,隻能苦笑。
    她太強悍,強悍得令我無計可施,我隻好選擇逃跑。
    同車相依回成都,她倚我肩睡得很甜,我的外衣搭在她身上,我見她睡容可愛,不禁輕刮一下她鼻子。她揉著鼻子惺忪醒來,微微一笑,很愉悅很舒心的樣子,我也報以一笑,腳上一疼,被她死力踢了一腳,料想定然青痕一塊。
    我疼得變了臉,心底發誓,一定要逃離。
    我如願以償,王府井一場電影後,我消失在天橋下,回首天橋上,她很鬱悶的往欄杆上踢了一腳。
    我歎著氣消失。
    次次經過那架天橋,我都忍不住掃眼那處欄杆,似乎幻覺裏還有她的腳印。
    我幻想中有一天會見她牽著一個小孩和我相遇在天橋,天中小雨霧如煙,相逢一笑泯恩仇。
    今天,我和她被鎖定在錦江賓館。
    唯一沒有被鎖定的,是我隨同李麗秋而去的心思。
    她問:“那個人是你的初戀情人?”
    我說:“你怎麼在這裏?”
    我不想多和她討論李麗秋。
    她咕嘟一口喝了一杯,盡管那高腳杯中紅酒一彎,不足令她迷醉,還是令我和她的同伴嚇了一跳。
    她凝視著自己手裏的杯子說:“現在我有點理解你了,是為了她?”
    我已喝光三杯,臉上有些燙,我知道自己喝急了,微一斟酌,心想一定要趁清醒說完答案,況且我現在確實需要一個人傾聽:“我也不知道,我一直想知道。”
    這句話很複雜可是她居然能聽懂,她悠悠歎氣說:“我知道那種感覺。”
    我有些感激的望她一眼。
    她說:“曾經一起的時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對方,等分開了才能知道,其實,人很難了解自己,可能世界上最難了解的人就是自己。”
    我沒想到她用更複雜的語言來解釋我的意思。
    她的同伴終於被我們的啞語斥退,至少她已經看出我們的關係並不是債權債務,而且我們之間的氛圍並不是劍拔弩張,一觸即發,同歸於盡。
    她的同伴借故離開。我的心裏更輕鬆了,我知道她也是。
    她說:“你現在怎麼辦?”
    我不知道,我茫然望著她,希望她有可供參考的答案。猶如進入一個沒有準備的臨時考試,期望有同學手裏有預備好的作弊用具。
    她望著我,眼神複雜,端一杯滿滿的紅酒一飲而盡。
    我沒有阻止她,我忽然發現自己心裏有一種東西在鋪張,難道竟是惡意?我有些畏懼。
    我的天性是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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