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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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氏還是很美麗,隻是麵色不好,身體虛弱些,不過這樣更顯得她嬌柔可憐,這樣的女子站在男子麵前,都會激發他們的保護欲,對她加倍憐惜。
芙蓉請她坐了,命人端來上好的茶點款待,年氏也微笑著請她不要忙了,還說隻是出門燒香路過此處來看看她。
“你一睡就是六年,前兒個我還想呢,這一覺可睡得真香,讓人羨慕!”年氏巧笑嫣然。
“羨慕?側福晉何出此言?”芙蓉不解,難道昏了六年還會有人羨慕。
“哎!你有所不知,我雖年紀不大,卻有失眠的毛病。平時沒事時,全仗各種補藥吃著,還湊和能睡兩個更次。如果心裏有個什麼事,幾天都睡不著也是常有的。”年氏神色黯淡下來,笑容中露出難以遮掩的疲憊。
“哦,”芙蓉笑了,難怪年氏要羨慕自己,這睡不著的滋味兒確實難受,“那大夫們怎麼說?”
“還不是老一套,也說不出什麼來。也不指望他們了。我心裏有數,失眠主要是因為我心思重,想得太多又沒人能傾訴,日久天長悶在心裏才這樣的。”年氏若有所指的說。
通常,人們聽到這裏,出於禮貌都會問:“有什麼心思?說出來也好排解一下。”
可芙蓉早知她是為什麼,但笑不語。此時和倫泰走進來請安,年氏一把拉住,捧著小臉端詳了半天,又問了許多話才放他出去。
年氏羨慕得說:“芙蓉,你相公雖走了,可好歹還給你留下這孩子,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這孩子聰明伶俐,將來也是你的依靠。不像我,”年氏稍帶哽咽,“爺那麼寵我,我連個兒子也生不出來,生了女孩兒偏偏又早夭了。我現在總想,縱然是金山銀山,也換不來一個健康的孩子。”說著就開始用手帕輕拭眼角。
芙蓉知道早在七年前,弘曆弘晝就相繼出生了,生母鈕祜祿氏和耿氏“母憑子貴”,如今在王府裏的地位很穩固。以雍王爺處事的風格,就算再寵年氏,也不會為了她冷落了他兒子的額娘。他自有許多哄女人的手腕兒,所謂“雨露均沾”,年氏是不可能專房專寵的了。
“側福晉年紀還輕,將來有的是時間呢!何必為這個傷神,隻要將養好身體,孩子是遲早的事。”芙蓉說這些話時,心裏五味雜陳,可她也不願再去細細品味,統統壓了下去。何必虐待自己?
“道理是這樣,可我這身體——哎!”年氏長歎一聲,說:“有時,我坐在院子裏,看著王府裏高高的圍牆,總想我這一輩子,在家做姑娘時,有雙親兄長管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等出了閣,又被丈夫、禮法管著,也很少出門。從小到大,看得最多的就是那高高的圍牆。有時,心裏憋悶得真想大哭幾聲,可是不行呀,我是王爺的側妃,在人前總要保持雍容端莊、波瀾不驚的樣子才行。心裏的苦隻有自己知道。”
芙蓉聽她這麼說,倒認真端詳起這位高傲的女子來,她說這番話倒像是十分真誠的,芙蓉在宮裏呆過好幾年,當然可以理解她的心情。這也正是當初她寧肯忍受痛苦而離開胤禛的原因之一。因為她知道王府的圍牆不算什麼,那皇宮的圍牆才是終身的禁錮。年氏還不知道胤禛將來會做皇帝,可芙蓉知道,所以她更清楚的預見到,如果成為胤禛的女人,就要準備成為三宮六院中的一員,一輩子難見天日。縱然三千寵愛集於一身又怎樣?看看眼前的年氏就知道了,是怎麼重的心思,多麼大的壓力讓她夜夜失眠的?相信真愛嗎?真愛可以抵得過歲月的侵襲,留住帝王的心?年氏活得太累太痛苦,而自己根本不想要那樣的生活。
“側福晉,人得到什麼東西,必然要用與它等價甚至更珍貴的東西來交換。側福晉得到王爺的寵愛,就算在高高的圍牆裏呆一輩子又何妨?”芙蓉違心地說。
“是嗎?你真這樣想?好,如果你能許諾我可以繼續得到王爺的寵愛,不會介入,我就相信你的話,從此也放心了。”年氏不再繞彎子,直奔主題。
“我許諾?您應該讓王爺許諾才對吧?”芙蓉笑了,她很高興年氏終於說出來了,“原來您還在擔心我與王爺的過往,那以經是很久前的事了,何必念念不忘?”
“芙蓉,我希望你我能坦誠相見,你明知道王爺根本沒忘,或許永遠也不會忘。他對你的感情,甚至比幾年前還要深。這六年,你人事不知地躺著,王爺有多少次以為從此就失去你了,每當那些太醫說你不會再醒時,他就躲在佛堂裏幾天不出來,誰敢勸就讓誰碰釘子。每當這種時候,我總以為他快死心了,等他出了佛堂,必會有所頓悟,徹底放下你。可沒想到,一次又一次,也不知他在佛堂裏都想通了些什麼,出來時還是原來的樣子。依然對你不離不棄。他明知十四爺也常常來看你,可他還是忍不住也總來。你昏睡著,六年如同六天,可對他來說卻正相反,真正是‘度日如年’!”
芙蓉聽年氏娓娓而談,內容卻是胤禛對她的癡情,雖知年氏絕不會會憑白無故說這些——“為他人做嫁衣”,但從她嘴裏聽到胤禛的對自己的一片深情,還是難免心潮起伏,不能自已。
胤禛,你這麼苦自己,何苦?從前的事,難道真像你說的,已經刻在心上,要忘懷除非連心也摘了嗎?
“芙蓉,難道你忍心他為你,這麼多年受煎熬?如果你不想嫁進雍王府,就趁早狠下心告訴他,也讓他死了心吧?”年氏已迫不急待要芙蓉一個承諾。在年氏心裏,最大的威脅不是府裏的那幾位,而是眼前這個沉靜少言,淡定若水的女子。歲月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痕跡,反而使她蛻變得更加嫵媚成熟,言談笑語間明眸善睞,堪稱風華絕代!
芙蓉想了想正要說話,隻聽外麵一陣腳步聲響,年氏的貼身丫鬟慌裏慌張地跑進來說:“主子,爺、爺已經進大門了。”
“啊?!”年氏一聲驚呼,咬著嘴唇站起來,她左右看看,似乎是想找個什麼地方躲一下。
“快,快——”那個丫鬟也想讓年氏避一避,可已經晚了,雍親王已站在門口冷冷說話:“快什麼?讓你主子躲起來是不是?”
那丫鬟渾身一震,連頭都不敢回,腿一彎,“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年氏臉色青白,她不願在芙蓉麵前失了麵子,強笑著說:“爺怎麼也來了?妾身出去燒香,回來時路過這裏來看看芙蓉。也打擾了好一會兒了,正要走呢!不如咱們這就告辭吧?”說著上前,輕輕拉著胤禛的衣袖。這動作是以前她常做的,她當著那拉氏和其他姐妹們這樣做時,曾十分得意。在王府裏隻有她敢做這樣的動作,隻要她可以讓他這麼寵著。她這樣做時,曾看到那拉氏緊閉的嘴唇和鈕祜祿氏、耿氏忌妒的雙眼。今天,她也這樣做了,隻為讓芙蓉看到。
胤禛從進門還沒正眼看過年氏,他一直死死盯著芙蓉,芙蓉也看著他,帶著苦澀卻淡定的微笑。年氏拉住他,他微一用力,擺脫了她的手,仍沒看她一眼。
“爺!”年氏怔住了,她下意識得看了看自己被拒絕的手,真不敢相信一向把她寵上天去的胤禛竟毫不猶豫得甩開她的手,臉上如寒冰般冷漠,把她的心也凍得幾乎停止跳動。年氏後退一步,幾乎不相信眼前的男人就是那個昨天還對她溫柔體貼的丈夫。
“爺,爺您這是怎麼了?您生雪柔的氣了?您是怪我,怪我不該來這裏嗎?為什麼,怕傷害她嗎?她心裏根本沒有您,她不值得您這樣!”年氏已哭得淚如雨下。
胤禛聽她說完才側頭看向她,好像不認識一般打量了良久,又似乎是費了很大力氣才把怒氣咽下,一字一句說:“帶上你的奴才馬上走。”
“爺,為什麼?這麼多年,雪柔盡心竭力地伺候您,難道還換不來您的一點真情?爺忘了,這些年是妾身陪您朝朝暮暮,您忘了您總在早上為我畫眉,秋天我們一起賞桂花,冬天您為我暖手。您還說要妾身為您多生幾個孩子,您會永遠都寵我——”年氏還在癡癡得說,眼中放出愛的光芒。
“別說了!你馬上走,以後永遠不許再來這裏!”胤禛態度雖還強硬,臉上卻不再寒冷。
年氏呆了一下,扭頭哀怨地看了一眼芙蓉,似乎在說“看吧,隻要有你在,我就是這麼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