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眉年華暮 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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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阿威,我何其有幸,得你在身邊。
……
上場前,深吸一口氣,心情慢慢平靜。
這是一個世界級的舞台,出道不過兩年多的我方若綺居然有幸站在這上麵,享受場外如雷的掌聲,歡呼聲,神情有絲恍惚的我想起了最開始掉落到今天的點點滴滴,愁緒也好,惆悵也好,開懷也好,激動都好,一樣樣不少。
不曾想自己能得到如此豐富的人生經曆。總以為生活就是完成任務,爸爸給的任務,家族給的任務。如此這般……
才發現以前的自己竟是消極的,不能真正的麵對自己的身份,不能釋懷。
人是否總要真的為自己活過一次,才明白活著的意義?
也許是上天給我的機會,讓我能如此放肆的活一次,感受著他們的熱情,激動著他們的激動。我終於,在隆重的音樂聲下,由升降機升到了舞台上方。一時間所有的燈光,全部照射在裝飾華美的我身上,伴隨著音樂的節奏,律動起來,飛舞起來……
《free》
“Something指引我這條路
命運安排的太倉促
有人進有人出不過三分鍾熱度……”
隻消片刻,就能轟動。我熱情的舞著,賣力的唱著,從眼神,到每一個姿勢,從與舞群的互動,到與觀眾的交流,一切都按照彩排時演練的一般,全場高呼著“方若綺!方若綺!”多麼美好的聲音,熒光棒在我眼中閃動,幸福,從我心中流過。
今天,6月11日,方若綺首次個人演唱會在世紀大會場舉行,所有門票銷售一空……
歌曲一首接一首,衣服一套又一套,主持人詼諧幽默的話語調動了現場氣氛,時而充當一下記者,詢問一些私人話題,我也會按事先演練的話語來回答。一切都在控製中。
第七首歌之後,將會有嘉賓出現,時下最熱的緋聞男女,童靖陽及古芊菁,靖陽會唱兩首,古MM負責和他伴舞,兩個人會有熱辣表演,演出結束後,主持人和我將會對話,大家會聊起以前緋聞的事情。而我將調笑的說童絕對是個好男人,要古MM好好珍惜之類的……之後,就會有關古威的上場,他也是唱兩首,其中一首是和我的對唱……
這都是實現安排好的程序,我記得很清楚。
今天童靖陽穿得很帥,而古MM就更加了,不愧是兩大美人之一,舉手投足都有大家風範,氣質古典而高貴。她的舞姿更偏向芭蕾風格,中古世紀的公主……
“童靖陽今天有點不同哦。”主持人開始調侃。
他一如既往的冷冷笑著:“哪不同呢?”並隨意的撥弄了下頭發。不大說話的古MM開了腔:“當然不同,我在他身邊嘛。”尖細的嗓音,軟軟的語調,曖昧的話語。主持人馬上接上,“噢~~,我說呢,原來是這樣啊。”
現場開始有歡笑聲傳出。
“怎麼想到給方若綺來做嘉賓?”他問。然後看著我,我隻笑不語,因為這時,童靖陽應該說:“好歹也做過冤家,這麼重要的日子不能缺席啊!”然後再引出前情後愛之說,給觀眾一點噱頭,讓他們感受真實的八卦……
可卻不料他說道:“因為想見證一些東西,所以才過來的……”
“咦?”主持人也奇怪他突然的改變問題方式使得他暫時啞了口……
童靖陽衝著我神秘一笑,在燈光下向某個地方揮了揮手,突然就響起了《星夜星塵》的前奏……這是我為阿威寫的歌。
阿威身著白色禮服,帥氣而高貴,從一角深情唱著,雙眼如漆的眸子深深地看著我,緩緩走來,那景象讓我覺得他就是一個王子,走向了自己的愛人……
我感覺不妙,這氣氛太曖昧……卻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隻能呆站在台上,發不出聲來,台上五人,主持人和我是屬於呆滯型,而童靖陽、古MM則一臉高深莫測的笑,阿威也笑得蹊蹺。
他走到我麵前,場麵已經轟動了:“關古威!關古威!方若綺!方若綺!”我不知道大家在喊些什麼,對著他的眸子,似乎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了,心裏一片平靜而美好。
曲子還在繼續,可阿威卻停止了歌唱,他做了一個更引爆全場的舉動……單膝在我麵前跪下。我的腦袋“轟”的炸開……臉上迅速沸騰……
“方若綺小姐,可不可以一直牽著你走,永遠不放?”
“哇~~~~~~~~~”人群大驚,大抵是驚喜吧。
我開不了口,喉嚨有哽……
“親愛的若綺,你願意接受我的求婚嗎?”他好聽的聲音卻繼續傳來。我的雙手已經抖動……眼眶也濕潤。
“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萬丈一致,全場都響著這樣一個聲音。
童靖陽寵溺的眼神望著我,說了我聽過的最柔和的一句話:“還不答應?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為什麼語氣好聽,可內容還是如此的……奚落……
我把視線轉移,想忍住激動的淚水,燈光卻全部照射了過來,讓我無處可躲。阿威安靜地笑著,定定的看著我,那神態讓我能失了任何矜持,不顧一切的跳入他懷裏,高呼“我願意”。
可最終,我隻是淡淡的,羞怯的點了點頭,向阿威伸出手,接受關古威的求婚。
“哇~~~~~~~~~~~~~~~~~~~~~”全場再一次大驚,高興的呼叫起來。
主持人也終於從驚訝中返過神來,開始說著調侃和恭喜的話……童靖陽也笑著對阿威說:“小子,你真幸運。”
阿威給了他胸口一個兄弟間的擊拳,然後笑著用謝謝的眼神看著他和古MM說道:“你也不賴。”
大家都笑了。而我卻在哭。
“我把若綺交給你了,她是個需要很多很多愛的人。隻有你,才能照顧好她。”童靖陽如是說,於是,我哭得更厲害了,全然不顧會不會花了臉上的濃妝。
後來的演唱會是怎麼結束的,我已經忘記了,隻記得燈光很閃,人們很熱情,聲音很洪亮,我一曲接一曲,我隻能唱,卻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阿威突然的求婚讓我振動。讓我失去了一切思維的能力……
可為什麼會有一絲不容易捕捉的難過情緒?
為什麼黎華那張臉又一次出現?他會擔心嗎,會難過嗎,他說的:“方若綺,你是我的。”……我為什麼還會如此可恥的想到了他?不應該是隻有幸福和快樂嗎……
眼淚劃下。
充足的準備是成功的前提,這一次的演唱會是成功的,我知道,從現場的沸騰,和我演唱時的感覺就很明顯的知道。還有那些插曲……
拉下帷幕後,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靜。
阿威的求婚,童靖陽的祝福……
“阿威……你……”落台後的我在後台第一眼就看到了我的王子,關古威,一想起台上的求婚,又羞又喜,隻能衝他撒嬌……
阿威把我緊緊的抱在懷裏:“若綺,今天你表現得太完美了。祝賀你演唱會成功。”然後又笑著說,“不找個機會讓多點證人來證明,我真害怕你拒絕我的求婚……”
“真的隻是因為這個嗎?”我從他懷裏鑽出來,認真的問道。
“傻瓜!”他敲我一記,“難道硬要我說,想娶你想到發瘋,忍也忍不住了這個事實嗎?”
我笑了,他也笑了……
似乎一切安康。
才不過一夜,各種消息流傳開來,演唱會的盛況以及演唱會裏出現的每一個插曲都被報道了出來。
專業人士通過這次演唱會估計,馬上到來的藝能大賞,我絕對有望成為藝能天王。
“方若綺即將嫁入豪門”這樣的消息傳出,……卻不料收獲得更多的是祝賀,各界人士紛紛表態,架勢大有趕超黎華訂婚時的氣勢。
演唱會後,我得到了在家休息一段時間的許可。阿威也因為求婚事件而被關伯父叫了回去。一個人呆著的我還不敢相信這一切。
我真的要和阿威結婚了嗎?
正當我發呆的時候,門鈴響起,起身開門,在看到門外的人時,我呆掉了,有種被電流擊中的感覺。
“黎……你怎麼來了?”
“可以進去嗎?”他一臉疲憊,眼神也不似平時的清澈了。金色的眸子都如散失了一切光芒……
我心疼不已,這是我熟識的黎華嗎??是嗎?
129。
他來了,當那麼憔悴的身影站在我麵前時,我感到一陣無力。
無數次想象,若果有一天我全然不再愛他時,他會否難過,又會有多難過。可真到了這天,看到他如此潦倒的身影時,又忍不住心疼。那種被撕裂的感覺……
為什麼總要等到沒有退路,我們才肯麵對對方?黎華,你知道嗎,我的冷靜都是裝出來的,隻要你難過,我就會忍不住難過……
“若綺……”沙啞的聲音艱難的叫我的名,他閃身進門,順帶關上了房門。用力拉過不能移動的我,我被黎華包圍在他的懷抱之中……不再是以往的淡香,不再有那一絲不苟的紳士氣息,我被一股濃烈的煙草氣味掩蓋。
“黎……華……”
“不要結婚……不要……不要和他結婚……”他抱著我的手在顫抖,他的身體比起以往更加的寒冷。
我不回答,隻覺眼淚在眼眶回旋。他喋喋不休的重複著:“不要結婚……不要……”每個字都如針刺入心中,鮮血淋漓。
我保持著平靜的表麵,即便在他的懷裏,也努力不讓心跳紊亂……艱難的把他推開一點,保持了兩個人身體間的距離,卻直接拉進了眼與眼的距離……直視著他的雙眼,我瀕臨失守。
“你……不要這樣。”卻終於隻能說出如此的話。
“若綺,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呢?……”為什麼他會說這樣的話,他有什麼資格說這樣的話!
我冷冷回道:“黎華,先結婚的那位,不是我!”終於發現,自己心裏還是怨的……我怨他之前不給任何解釋就要我必須接受他要結婚的事實,也怨他斷送了我全部的希冀……原來自以為放下的一切,都還高高的懸掛在心中,不曾放下!
一想到這,眼淚居然不自覺的掉落。
黎華聽到我強硬語氣下的話語時,楞楞的放開了緊抓住我胳膊的雙手。
他淒婉一笑:“是啊,先結婚的那個,是我……”即便如此憔悴,笑起來的他,也依然有攝人心魄的美……美到讓人不忍傷害。
語罷,他如全身疲軟似的往後一靠,砰的把身子砸在了門板之上,哆嗦著從口袋裏拿出煙盒……
“是我太天真了吧……”他掛著自嘲的笑,“以為你會一直愛著我,守著我……”輕笑一聲,“怪我太懦弱……”
我強忍住想嚎啕大哭的欲望,也強忍住一波波襲來的無助和痛苦感覺。不敢靠近他,不敢去觸摸那個我曾如此迷戀的軀體……
“如果我說和席若芸的婚禮並不是真的,你會相信嗎?”他幽幽的丟下一記重鎊炸彈……
我顫抖地問:“你說什麼?……”
“如果我說,和席若芸的婚禮並不是真的,你會相信嗎?”他望著我眼,重複說道,眼中並沒有玩笑的影子,他無比的認真。
我本能地搖頭:“不,我不信,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沒理由。”可心卻一片慌亂,若綺,你要穩住……你要穩住……
他衝上前來,再一次抓住我的胳膊,要我無法逃避:“是的,我和她是協議結婚。”
“為什麼!”我用含滿淚水的眼望著模糊的他,無奈地問道。
“你願意聽我說嗎!你聽我說了,會不結婚嗎,若綺,我愛你!我那麼愛你!你不在的每一天我都是強撐著度過的,你知道嗎……我隻要你,隻要你,我已經失去了太多……為什麼連你我也沒辦法守住……”他的聲音為什麼那麼好聽,他的脆弱為什麼能如此打動我的心……他把我抱進懷裏的時候我又為什麼會那麼依戀那個不屬於我的懷抱……為什麼!!
在無數在自問過後,我突然變得冷靜。冷冷地笑著:“黎華!你覺得愚弄別人很好玩嗎!你覺得很好玩的話,你自己玩,恕我不奉陪!”
“我愚弄?好,我愚弄……沒錯,我承認,如果說最開始,我試探的跟你說要和席若芸結婚的事是愚弄你的話,我也隻不過希望你聽到這樣的消息後會表現出痛苦,然後選擇回到我身邊……如果說我做這一切隻是希望你能吃醋……而不是放棄…卻不料得到了最不想要的結果…愚弄?嗬…我到底愚弄的誰??還不是自己!!”他加大了聲音。
“可你確實結婚了啊……”我冷哼著,心裏已經沒有了知覺,一片混亂……
“是……我是結婚了,我結婚後,席若芸馬上就想去告訴你一切,向你解釋我們的婚姻,可你給她機會了嗎!!”
我的腦袋轟然爆炸……席若芸確實來找過我,給我講那個故事,可我……沒有聽完……因為無法正視……
“那童攸陽呢!童攸陽呢?”我做臨死的掙紮……你總不能說,這個人是虛構不存在的吧,黎華,就是因為她,我們才到了不能返回的地步……
黎華的手再次無力的垂下……“攸陽……也是因為我,才會自殺的……”
“你心裏隻是把我當她的影子!!”我拋出這句隱藏在心裏的毒瘤……在他喃喃自語的時候。
他猛然抬頭:“不……若綺,我從來不曾把你當她……從來不!”
“我以為你會了解到我對你的愛,我以為你都了解。”他哼笑著,“我以為你都會了解……”
“我在你對麵的那幢樓裏住了一年多……,天天等你燈滅了才睡……我多懷念以前你還是我助理的時候,那時候我能守著你,每天每晚……你的笑,你的淚,你在危難時衝向我的表情,你光鮮美麗的每一個表情,你睡著了的無助,睡醒時的淩亂……我都記得……那麼記得……”
我捂住雙耳:“不!”聲嘶力竭喊道,“不要說!”
“我是愛過攸陽,但是那愛還沒升華的時候就已經被我自己扼殺……想愛不敢愛的我難道就不難過嗎……若綺,你為什麼總要我如此難做,一些不想回憶起來的事情,我們把他們忘了不是更好麼!”
我想,我們都失控了……
這幾個小時裏,隻能彼此互道對方的不是,為什麼你不回應我的求好,為什麼你不嚐試和我溝通,為什麼你不解釋,為什麼你不回來找我……為什麼……為什麼……
可卻沒有任何的用!在最後彼此都不再有力的時候黎華抱住我,想用他的嘴堵上我那喋喋不休的嘴,我卻更快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對不起,已經有一次讓你吻到,我絕對不會再一次讓你有機會撫摩我最脆弱的內心……
黎華驚異的吻上我的手,眼睛裏全是不敢相信的神色……最後他冷靜下來,用手指撐了撐額頭,輕輕地卻無望地笑了:“連一個吻都如此排斥了。”
我趕緊往後退了幾步,如避蛇蠍般:“是的,太晚了。太晚了!”這句話,我是對你吼的,還是對自己吼的??
“若綺,席若芸一家是我的恩人,她母親病重,去年去世的……去世前半年的時間,老人家就一直表示最大的心願是要看著我和她結婚。為了滿足老人的願望,我們決定協議結婚……另外我也想用這次婚訊來刺激一下我們倆的關係……可沒想是這樣的結局……”他苦笑道。
我默不做聲,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心裏卻還在責怪著……
“別結婚,我怕我承受不住。”他求乞的遙望著我,可我的視線模糊,看不清他眼中的深情……
“你走吧。”醞釀許久,我才能說出這三個音符。
黎華深深地看我一眼,輕歎一聲,艱難地打開房門,緩緩地退了出去……“砰”的一聲,我和他隔開在了兩個空間。
這時的我才敢放聲的哭泣……哭到……昏天黑地……
再醒來時,卻發現自己躺的並不是自己的床上……白白的一片,這是在醫院……
隻記得自己在哭,突然就看不清東西的昏了過去。床邊坐著的,竟是李汨。
“李總……”我努力找到自己的聲音。
“你身體不好,再休息下。”他看我想掙紮著起身,又把我壓了下去,“少爺昨天晚上打電話你一直沒接,就叫我到你家去看下,卻沒想到你昏倒在地上了……”
原來是這樣……
“麻煩你了。”我羞赧笑道,“身體怎麼這麼差了,是不是應該放我點假了啊?”故作輕鬆的調侃。
李總笑了:“很快就能放長假了。你好好休息,我請了特護照顧你,公司還有些事情,我先過去……”他顯得很急,卻還守在我身邊……讓我很感動。
“真是太不好意思,過於麻煩你了,快去吧,我沒事了。”我笑著說。
李總看了我一眼,確定我似乎沒事:“少爺或許明天就能到了,不要太過想念。”他也淡笑了。其實李總不是一個不近人情的人……我感激於他的體貼,點了點頭,目送他離開。然後陷入了空白之中。
不得不說黎華的話如芒刺在身,那些都是我不能了解的……為什麼要告訴我……如果瞞我一輩子不是很好麼?我痛苦的想道。
“方小姐?”歐凱文的到來打段了我的自怨自艾。
“歐醫生……”我蒼白的笑著,“又來看你了。”
“如果我們總是這樣見麵,我倒希望不要再見才好……”他也淒涼一笑。
“我身體很糟糕嗎?”
歐凱文停頓了一下,笑了笑,沒有回答:“感覺怎麼樣?吃點東西吧?”
“暫時不餓。”
他給我測量了血壓,又揭開眼皮看了看……然後笑道:“看來是沒什麼事了。你要好好休息。說完就準備離開……”
我似突然想到什麼般,喊住了即將離去的他:“歐醫生……”
“怎麼,有什麼事嗎?”他詫異。
“對不起……好象有點唐突……因為童靖陽的關係,我很想了解一下童攸陽最後自殺的原因,你可以和我說說你們認識的經曆嗎。”我突然想問,卻又手足無措的搓起衣角來,“我也覺得很冒昧……但是……如果不好說就算了……”我趕緊說道。
歐凱文呆滯了一會,然後笑著說:“沒什麼,我想我能理解吧,你和童靖陽關係那麼好,幫他問問也是應該的……再說”他的聲音平靜而緩慢下來,“事情也過了那麼久了。”他笑道,誠摯而明亮的臉好看得不得了。
“謝謝你……”我小聲道……
請原諒我的自私,其實並不是為童靖陽,而是我自己想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