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葉悲風舞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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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太長時間沒有再見黎華。
我站在露台,看著窗外風景。自從頒獎典禮過後,鋪天蓋地的緋聞鬧得世人皆知,私人電話被打爆,公司的詢問信,電話也是接連不斷。映彤姐並沒有責怪我什麼,默契讓我們彼此了然。而她的寬容也讓我心感欣慰。
好在我在接下來的記者招待會上大大方方地承認了和童靖陽的感情,他也表示是被我在紐約舍身救人的行為深深打動,從而……一切都是那麼透明,讓那些想挖新聞的人挖不到任何獨特的東西,所有的一切昭然於世,大家都清楚了,新聞效應也就慢慢冷下。這場鬧劇以“皆大歡喜”結局……恩,皆大歡喜,嗬。我苦笑著。
映彤姐緊繃的神情在發現我經過此新聞後不僅名聲未減反有增加之後放鬆了下來,我懸在半空的心也放了下來。隻是黎華已成為我不可觸摸的軟肋。
和童靖陽的關係也不過是維持在表麵,讓記者們覺得我們在談,而實際上卻是各過各的,沒任何交集。當然,這事情隻有他知,我知以及他一直帶在身邊的助理希希知道而已。我不清楚為什麼這件事情要讓第三個人清楚,萬一走露消息,對他對我都沒好處。但是既然他這樣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也就不再多嘴。
再回過頭來說,也確實在希希的幫助下,我們事先串通台詞和聯絡的事情做得更容易了。比如他在排戲的時候,希希就常發短消息讓我打電話過去,再大聲叫童靖陽來接,製造這種看上去極度自然的戀愛感覺……若非對童靖陽有心,她又怎麼能做到如此細致?另外這個女孩也很機靈,不多嘴。看她在童靖陽身邊奔波的樣子,就已看出她的心在什麼地方。真讓人羨慕,有一個這樣默默愛著自己的人在身邊,讓童靖陽不幸的生活也算是傾入了幸運的因子。隻怕……他自己不曾知道吧。
不去想太多別人的事情。經過8月21日事件以後,我的冷漠更甚。
阿威偶爾會來找我,卻沒有了之前的那種逍遙和輕鬆,還記得金曲獎過後的第二天,我才渾渾噩噩的從童靖陽那回去,卻發現阿威一直站在我房間門口,眼中帶傷。我輕聲招呼他進屋,他卻很淡的問了一句:“和童靖陽是真的嗎?”
真的不想欺騙他,卻還是點了點頭。我看到他的臉觫地慘白。
我的心也狠狠一抽,真疼。
阿威不再說任何的話,隻是奇怪地笑,笑得我心裏發怵。然後看著我身上穿的童靖陽的衣服,淡淡說句:“你好好休息吧。”就離開……我癱坐在沙發上,阿威……隻怕阿威已經誤會了我和童靖陽之間的關係了吧。
從那以後阿威就和變了一個人似的,看了我也隻是友好笑笑,頓時失去了之前的熱鬧勁。我知道這隻是暫時現象,其實是我希望這隻是暫時現象。他隻是一時不能接受吧……心裏可恥的期望著。
《1,2,3,4》推出市場。
對於一位新人來說,不到10個月出了兩張專輯,並每張都大賣,造成市場轟動,已經是創下了新的奇跡。好在事業上順水順風,否則,我真的沒有勇氣再繼續下去……
“方小姐。”打開門,才發現來了一位陌生人士,我打量著他,清秀的麵容總是帶著暖暖的笑,他看著我的眼,不似在看一位陌生人。我隻得問:“請問您是?”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我,嘴巴大張,但是很快就恢複了自若表情,輕咳兩聲:“我是王瑞恩。應該不是初次見麵了吧。”很職業很官方的笑。聽他自報家門後,我馬上意識到自己犯的錯。若不出意外,王瑞恩是認識方若綺的,畢竟故事的設定裏方若綺會走演藝道路都是源於他……可我卻表現出根本不認識他,暗暗定神,我趕緊做出好笑的表情:“嘻嘻。”掩嘴偷笑狀,“王導演,我跟您開玩笑,原來您這麼認真哪。”然後很“坦誠”大方的看著他的眼睛。……應該不會穿幫吧。
王瑞恩看我如此表現,楞了一會也恍然大悟地笑著:“哈哈,我說呢。原來是在逗我開心啊。”
趕緊寒暄幾句,請進家門:“王導演您親自過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吧。”倒上一杯祁門紅,我在他對麵坐下,一副談正事的樣子。他笑笑著點頭,很滿意我的開門見山:“是的。我一直覺得你很有潛質。事實證明我的眼光不錯。”他抬頭看我,讚賞之情言表。我客氣地回了幾句,以示謙虛。
“我這有個劇本,恐怕隻有你最合適這個角色。你先看看。”他邊說著邊把劇本遞了過來。
我一看那一摞厚厚的白色文本封麵上清晰的《月光寶盒》字樣,臉刷的白了,隨意地翻了翻劇本,上麵的字卻是一個也沒看到心裏去。王瑞恩看出了我的變化:“怎麼?”
“沒有。沒有。”我強笑著。本能想拒絕這個演出機會,但是我的心卻不想拒絕……不想,男主角應該是黎華……我……
“這是簽約金,如果沒有疑問就先收下吧。”果然是雷厲風行的作風……這不是逼我嗎?看那支票上寫著,月光寶盒女主角簽約金……
“那好吧。謝謝您的抬愛。”居然鬼迷心竅的答應了。畢竟王瑞恩是以“推薦”人的身份來與我搭話,那麼我若不接下這個劇本就顯得太自以為是不給他麵子了。不管有什麼原因,我都應該接下這個劇本。隻不過是做了件痛苦卻又必須做的事情而已。
“那我也不多打擾,先走了。”他一正身子,就站了起來,還是那樣的微笑。
“我會仔細研究劇本的,謝謝,您走好。”稍稍一鞠躬。
客氣的送走王瑞恩,強迫自己安靜下來,王瑞恩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性格?這女主角角色他根本沒有給我任何思考的機會,簡直是強行塞到了我的手裏,在達成目標後又趕緊撤離。明明看到了我猶豫的神色……卻……
明誌裏的人一個個的在我跟前報道,王瑞恩,又會是怎麼的一個人呢?他疏離的微笑,無懈可擊的周旋手法,怎麼看都是在生活中演戲的那種人,親切?誰說這是親切的!太不負責任了。
我長歎一聲,靜下心來看這疊劇本。
《月光寶盒》……
用了兩個多小時,算是把這劇本吃透徹了。心有點淡傷。
若黎華是男主角,那他與我又將是一場愛與背叛的上演,隻是這次出位的不再是他一人,而是我倆的共同出位。講述了三個人偏執的愛情。
故事發生在50年代,李禺(男主角)在戰亂中失去了親人,四處奔波,尋找棲身之所。輾轉來到南京,尋了一家地下室開始了艱難的生活。可這地下室另一邊的房間中住著一對相貌清秀的夫妻。雖是貧民窟,可那女子總習慣性穿著青花布旗袍,長長的盤結遮住了包括脖子以下的任何部位……她每日必掩以粉黛,白皙的臉,暗朱唇,修長而纖細的手指,姿態優雅,眉間總帶著三分愁緒,這一切都與他們貧窮的生活格格不入。這個像幽靈般生活的女人名叫淑華(女主角)。
平凡而平靜的生活天天如此,李禺早出而晚歸,他總能在出門進門看到淑華,那雙鳳眼本應顧盼生輝,那腰身本是煙視媚形……卻隻得一呆滯表情,日複一日。
李禺從來不想過多的揣測別人的生活身份,隻想用手養活自己,或者再取妻生子?當然,這些都是美好的願望,這樣饑荒的歲月,又怎忍心將另一女子的生活拖累。
終於,在一個昏夜,李禺晚歸時撞見她狼狽的身軀,旗袍淩亂,有撕扯的痕跡,透過那破損的布條,他看到淑華渾身青腫。本能地伸手拉住了雙目含愁的淑華,也承接了她那無法宣泄的愛情……
淑華的丈夫曾是一名軍官,在戰爭中喪失了一切,隻帶得最愛的妾淪落民窟。身份突然的轉變,生活品質的變化,讓他變得偏執,她習慣於修飾自己的美,而他不能接受……愛讓他變得瘋狂,讓他滋生出近乎變態的占有欲。懷疑,神經質的他總在情緒激動時粗魯地對待她,經常……於是她隻能穿著藏得住全身傷痕的旗袍,來掩藏那已經被折磨得體無完膚的軀體。
那夜正好撞見的暴力事件挑動了兩個人心中的絲弦,而淑華那充滿哀怨和絕望的眼神一直縈繞在李禺的腦海中久久揮之不去,似乎在傾訴著心裏的痛苦,又似乎是祈求他將自己帶走。
從那天起,李禺開始注意這個女子,她好看的臉,她寂寞的神情,她默默的承受,還有她的安靜……安靜到幾乎無話。不,不是幾乎無話,淑華是個啞巴,一個純粹無法發聲的啞巴……她的哀怨,她的愛恨情仇隻能通過那雙眼和那張臉來傾訴。李禺也開始注意那個軍官,他年輕,卻被生活的壓力折磨,他看似整潔,可卻邋遢得沒有整理過胡茬頭發。他是英武的,可現在無用武之地,隻能對自己的妻子施展拳腳。可李禺也看得出,他愛她,深入骨……
李禺總是在揣測著這兩人的生活,兩人的心理,他開始期待,他多想知道淑華的心裏到底有沒有她的丈夫,可他又那麼害怕知道結果,李禺矛盾著,卻忍不住日複一日地偷窺著他們的生活。他想知道丈夫的名字,卻從來不得知,因為他會叫她淑華,而她卻從來不曾開口……
再一次撞見淑華被丈夫折磨的情景,他遠遠地看著,看那個女人在地上掙紮,看她好看的眉糾結……看她的臉擠做一團。再看著他睡去,留她一人癱坐地上。終於李禺忍無可忍,在淑華準備關上門的時候再一次拉住了她的手,用眼傳遞著愛意,那愛也許是憐憫,可已經不重要了。他開始吻她,從探索式的,到深入,到激烈,到要撕裂對方……從此,地下室小小的兩戶房間裏醞釀著三個人的愛情,一個愛得瘋狂,愛得暴力;一個愛得隱晦,愛得怯懦。
暴力事件還是繼續……每次他也隻是偷偷買了藥膏,在她裸露的背上,胸前塗抹著……安靜,卻那麼無力。愛得那麼卑微。他痛恨自己,卻不知道如何是好。
終於,一日,在舊場景發生時,他沒有如以往般的選擇隱忍,而是衝到了那個近在咫尺卻從來沒進去過的屋子,揮起板凳狠狠揮向淑華的丈夫,然後拉著地上的淑華跑了出去。
李禺帶著淑華開始了奔波的生活,而淑華也甘之若醴。兩個人一起轉移到另一個地下室,然後進去生活。他們發現這個地下室牆角裏有一個奇怪的盒子,明明鑲嵌著精美的花紋,卻怎麼也打不開。李禺決定丟掉他,可淑華卻堅持著留下,並當做寶貝,每日都必拿出來撫慰,麵露喜色,似乎那盒子裏埋藏著她的夢想……李禺開始有了家的感覺,打掃房間、修理房頂,看著這些,淑華慢慢流露出笑意。人也慢慢開朗。她不再堅持著化妝,因為李禺無法為她購置這些奢侈品。看著淑華的轉變,看著她慘白的臉慢慢紅潤,李禺的心也不免產生了異樣的情愫。愛,加深了。
然而,好日子總會有盡頭,當淑華的丈夫找上門來時,他猩紅的雙眼,他焦灼的神情,狠狠地抽動著淑華的心。他是愛她的,她知道,她……也是愛她的……她知道。
他拚死保護著她,可她卻沒有一點反抗的表現。之前好不容易燃放的希望之神情又一次的消散。她任由這個曾經是他丈夫的男人抽打著自己,撕咬著自己,親吻著自己,無聲,隻有淚流……李禺望著這個自己一心想拯救一心想照顧好的女人,終於明白了自己的渺小。
三個人的愛,始終是沉重。
他憤怒了,怒其欺人太甚,怒其不爭,他憤怒,怒自己在生死未卜的動蕩生活裏愛上了這樣的女人,卻無力,無力。他吼叫著,如一頭狼一般。他憤怒的一拳掄上,軍官也不示弱,兩個男人終於正式地打著,宣泄著……淑華隻是呆坐一邊,眼裏全是空洞。
她捧著那個視為珍寶的盒子,咬開手指,讓猩紅的血自白得透明的手中流入盒內,血液依循著盒上的花紋遊走,再走……一道強烈的閃光過後,李禺覺得無法呼吸,昏了過去。隱約中,他記得淑華曾經在一個夜裏在他手中寫著,這個盒子能帶我們去任何地方……任何時間……他還記得自己當時笑她癡人說夢,要她早點睡去,他還記得她當時惘然的表情……他……什麼也不記得了……
再醒過來時,李禺在自己的房間裏,他在為生計而奔波,好像昨天起,對麵地下室住的夫妻倆搬走了,走時,那兩人還跟他點頭示意,以示道別……
李禺突然不知道自己的生活到底是真實還是虛幻……
…………
看完劇本,我已癱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