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第四十章 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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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枯坐令人生疑,便托碗清茶看斜陽。怎奈時辰已過,日頭早已西衝,還剩下一片彩霞掛在天上。多麼美麗的晚霞,隻可惜夜色將至。果然,它在瞬間失去了色彩,而且迅速地黯淡下去,鮮紅,淡粉,純白,最後與青灰色的雲混在一起。夜色彌漫開來,漸漸遮擋了視線,而那一彎新月卻過於纖細,好似女人用筆描出的眉。“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這不正是那卦中所批嗎?我長歎一聲轉身回屋。
做什麼也提不起精神,索性就歪在床上休息。宮女們都以為我睡著了,其實我努力回憶那首詩:蘭舟宛轉浪紋平,一棹容與蕩晴晚。上苑春深芳草綠,西山落照遠峰明。長空鴉返千林暝,絕塞鴻歸萬裏情。縹緲中流憑覽勝,始知仙境有蓬瀛。
曾記得那天,我與胤真泛舟孟春池,整個下午都其樂陶陶。誰知夕陽照晚之時,胤真突然心生感慨,當即寫成這首詩。不想他沒來得及歸去,我這裏竟要先他而去了。
正在悵然若失間,小宮女來到近前輕喚:“福晉醒醒。皇上剛命人傳下話,說這會兒正與和貴人朝咱們這邊趕。”
聽此言我心中一驚,任憑宮女幫我整了衣衫,然後攙扶著下了樓。等我們趕到院子,藻思樓大門已經洞開,數十盞宮燈同時燃起,將外麵照成了白晝。等一切準備就緒,我來到門前等候,下人們則在我身後列隊。
這樣站了好一會兒,終於聽見有人低低說話。仔細分辯那聲音,時而洪亮時而婉轉,顯然是康熙與和貴人到了。
“臣媳烏拉氏參見皇上,參見和貴人!”我身後,那一幹宮人也跟著跪了下去。
“都起來吧!”康熙揚了揚手,看樣子他心情不錯。
兩個宮女將我攙起,康熙拉著和貴人進了小樓。這樓下本來是間廳堂,可作書房也可待客用,不過現在已按寢室+書房的格局布置了。康熙與和貴人落坐,照例我要上前侍奉,不想卻被康熙阻止。
“都是一家人,你旦坐無妨。”王命難違,我隻有坐著聽康熙的吩咐:“從你初次進園子,朕就將這裏賞了你,這次原本也不應例外,隻是和娘娘初來乍到,”他回頭望住貴人,深情地一笑。“住在別住朕也不放心。眼下隻有你這裏離朕最近,不如讓娘娘過來陪你住,將來朕日重重賞你,如何?”
“能與娘娘共居一處,已是孩子兒的福氣,舅舅不賞賜也無怨言。”很納悶康熙今天說話的口氣,儼然拿我當作小孩子在哄。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隻好裝出一副天真的樣子配合他。
“你的頑劣朕是知道的,不要領和娘娘去瘋才好。”聽他這樣說我故意撅起了嘴,拉下臉來假裝生氣不理他。
那貴人沒料到我敢和皇帝鬥氣,先是愣了一愣,然後拉著我跟康熙陪著笑:“皇上多慮了,福晉已經是大人了,對不對?”她一邊說,一邊朝我使眼色。
“秋兒如今都做福晉了,皇上舅舅還拿人家當小孩兒。”
皇帝一聽樂了,笑道:“還好老四是個明白的,不然那貝子府還不被你拆了?!”他與貴人說這話時,有些生氣但終究很無奈,最後拉下臉來吩咐我:“格格們已經開始比巧了,你先去導和堂吧,朕與貴人還有話說。”
“遵旨!”我施一福禮,然後款款退出。
臨出門時,聽見貴人對皇帝說:“福晉剛才退出就很守規矩,依妾身看萬歲爺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