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真擱筆後不再說話，可是還不肯放我走。現在這裏隻剩下我們倆，到底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呢？一旦弄清他的隱憂，我倒吸了一口涼氣。抬頭碰上胤真期待的目光，不過這次我要讓他失望了。
    見我執意離開他笑得意味深長，不過他到底是康熙的兒子，隻將“失望”二字寫在了心裏。
    按說胤真是後世之君，即使得知真相也不要緊，甚至於還可以增加自信。可是他萬一酒後失言露了天機，即便能夠逃脫暗算也要吃不少苦頭，還不如不知道來得穩妥。
    “給福晉請安！”
    聽到身後有人我猛地轉身，眼前站立之人正是雙鳳，難道是我誤入了佛堂？舉目四顧，這裏是書房門口沒有錯，可是她來做什麼？
    “今兒明明刮的是東風，怎麼將西邊的人刮了來？”聽見我打趣她也笑了，不過從臉上看很勉強。
    “爺吩咐的，說是讓在這裏候著。”她似笑非笑的臉上，這會兒換上了無奈。
    難道是為了換院子的事？前日李氏過來“真無止境”，說芙蓉院潮濕陰冷不易養胎，點名要住雙鳳的“梨花深處”，最後還搬出了德妃的原話。我心中不快可又不能拒絕，便推說要與胤真商量，誰知她竟咬住這事不放。不過胤真已經拿定了主意，我也隻能空歎這世態炎涼。
    信步閑庭，心神似柳絮上下翻飛。好不容易回到真無院，早有眼尖的替我掀了簾子。屋內，宋氏正在端坐品茶，見我臉上忿忿地，直奔主題：夏裝已經製好，她特意挑了幾件給我送過來。
    煙白，粉藍，亮粉，杏黃。。。五光十色的衣裳令我豁然開朗，宋氏索性將衣裳抱在床上，將每件衣裳的獨到之處，仔仔細細地講給我聽。
    講著講著，她突然停住不往下說，接著從一領絲質旗袍裏拽出件蜜色的肚兜。那物什裁剪和針腳都很仔細，特別是胸前繡的鴛鴦，成雙入對地躍然其上，真是美不勝收。
    “怎麼了？”看見宋氏站在那兒愣神，我很奇怪她現在的表情，莫非她也有位意中人？宋氏現在癡癡的樣子，倒讓我想起了早夭的姐姐。
    “這個肚兜打哪兒來呢？”她嘴裏呢喃著，顯然沒有聽見我的問話。
    “會不會是給桂芳，或者張側福晉的？”這是我最先想到的，但是很快被她否定了。
    “即使是妾身拿錯了衣裳，那上麵的繡花也總該認得，可是雲兒並未見過這樣的鴛鴦。福晉若是還不相信，可以叫進芒種來詢問，咱們衣裳上的花樣子都是她一手設計的。”此時我才感覺到事情嚴重。
    不久芒種得了消息，帶來了她畫的全部圖樣兒。“這一幅看上去最接近了，可在細微處還是不一樣。”經過比對，宋氏的判斷得到證實。
    芒種要過肚兜，翻過來掉過去，認認真真研究了一番：“料子應該是上等的絲綢。那對鴛鴦設計得巧，光是描樣子就要半天工夫，何況還要一針一針地繡出來，沒有十數兩銀子怕是置辦不下。”
    一件肚兜要花十數兩銀子？胤真府裏春秋兩季的衣服錢，加在一起也不過三百餘兩，而且連下人們的都有了。要說有人偷偷將衣裳掉了包，拿去換錢花都是可以理解的。可現在的情形恰恰相反，胤真的一件便袍也沒這肚兜金貴，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