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第五章 簽紙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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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是母親一聲歎息將我喚醒,也許我會睡到明天早晨的。別以我是在吹牛,我真的連續睡過二十四小時。隻不過醒來後渾身酸痛,一時半會竟坐不起來。其實我個人在睡覺方麵,也是相當有潛力的,隻不過沒遇見伯樂而已。
    “額娘怎麼來了?”我以雙手揉揉眼睛,慢條斯理地坐起來,然後舒舒服服伸了個懶腰。
    “將你吵醒了吧。昨晚一宿沒睡,這會兒可歇息過來了?”額娘已在桌旁坐下,有香茶但是根本沒動。
    “額娘,您這是怎麼了?”我看見她眉頭緊鎖,似乎有隱憂壓在心頭。
    “也沒什麼。”額娘雖然笑了一下,但是看上去很勉強。“額娘就是想過來瞧瞧你,”說到這裏她頓了頓,有些傷感地說道:“以後在一起的機會,恐怕已為數不多了。”
    她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心中陡然一沉,想起了康熙的話。哎,不是沒有旨意下來嗎,額娘也太杞人憂天了。不過說實在的,經過這一年多的相處,我們母女倆處得不錯,若離別還真要灑淚。
    “今兒上午時,皇上不是說了嗎?要將你帶進宮去。”額娘說這話時不無憂慮。
    “不能夠。”我嗬嗬一樂,否定了母親,“這也就是句玩笑話,皇上一時興起而已,興許過兩日忘了呢。”
    “哎,傻丫頭。”額娘終於站起身形,來在我床邊處坐下。“你幾時見皇帝開玩笑的?他所以那個樣子說話,是暗示咱們提前準備。你這點都聽不出來,怎麼能讓額娘放心。宮裏處處都是陷井哪!”講到這裏她略作思索,然後說道:“這些天你哪也不用去,時常來額娘屋裏坐坐。額娘將宮中的事兒,一五一十講與你聽,也免得你不知深淺。”
    “我果真要進宮嗎?”提及宮闈間爭鬥,不由打了個寒戰。按說這方麵的書我讀了不少,雖然女主最終都會取得勝利,但是哪場勝利不見血腥。
    見額娘鄭重地點頭,希望徹底地破滅了。“不知什麼時候旨意能下來?要等到明年選秀嗎?”如果通過這種方式進宮,我至少還能玩一年時間。
    額娘搖搖頭不再說話,又坐了一會兒才走。等死的感覺不好受。想起未來我無比的愁倀。這時霜降從外麵進來,為我送上了一碗清茶,說話口氣有些興奮:“小姐記得那支簽嗎?就是昨兒,去廟裏求來的那支。那老和尚說得果然不錯,沒想到這麼快就應驗了!”
    “是嗎?”感覺嘴幹得很,我呷了口茶湯,無精打采地問:“那支簽可是上吉?是了,是上吉沒錯。你們去佩殿解簽,卦師是怎麼說的。”心裏這會悶得很,說話也懶洋洋的。
    芒種將一切看在眼裏,先給霜降使了個眼色,然後訓斥道:“就你知道得多?好好的,提那勞什子做什麼,也不知道說些高興的!”
    她這樣一說反到提醒了我,令我對那支簽有了興趣。記得在梅花樹下,她們手中拿著張黃紙,不知道究竟寫些什麼,是好簽為什麼芒種不告我。於是好奇地問道:“你們將那張解簽的黃紙放哪了,怎麼當時不拿來給我瞧?”看見她們倆都不理我,隻得命霜降幫我取來。
    這時芒種來至近前,陪著笑臉跟我解釋:“昨兒一忙起來就忘了。記得放在您妝盒裏了,稍等片刻奴婢這就去拿。”看見我執意要看,她隻得往妝台走去。
    緊接著,自然是一通翻箱倒櫃,而且持續了很長時間。終於,我看見芒種轉過頭,向著霜降問:“你瞧見那張解簽的紙了嗎?大夫診治完出門時,小姐催著我熬藥,就順手放在案桌上了。”
    “是放在這屋裏了嗎?昨兒隻我一人回來,就沒見你在屋裏呆過。”發現狀況不對,霜降立即在旁提醒。
    “是了,我昨晚也沒回來。那東西,一定還在大小姐房裏。”話音剛落,芒種披上外衣衝出門去。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芒種再次回到秋園。
    “找不到就算了,有沒有都不礙事。”她現在眉頭緊鎖。不用多問,隻需看一看她的臉,就能夠知道答案。
    果不其然。我聽她自言自語,道:“明明放在桌上了,怎麼會不見了呢?屋子裏外,連院子也翻了一遍,都看不到它的影子。莫非今早上人多,被人當廢紙拿走了?”
    “那屋裏有個媽媽,你可曾問過她了?”霜降又在一旁支招。原是不值當的東西,因為我的一句話,讓芒種來來回回地跑,我心裏很是過意不去。
    “怎麼沒問!她說,從太太命人收拾園子到現在,裏裏外外都是她一人守著。”
    “那她也沒瞧見嗎?”
    “格格初進園子時,她曾往屋裏送過熱水。那時,桌上確實有張黃紙。她當時還很納悶,不知做什麼用的。但是等格格離開,她再進屋就沒見到了。”
    “媽媽往進送熱水,是大夫離開後的事。整個晚上,我和芒種都沒有離開。這中間也就一上午的時間。當著皇上娘娘的麵,誰敢將它偷偷拿走?要說,隨從們順手牽羊,我怎麼也不肯信的。根本不值當嗎!”誰會對那玩意兒感興趣?這會兒,我也來了精神。加入了她們的討論。
    “不會是四爺拿走了吧?”天,又是胤禛!這府裏的,怎麼都和雍正過不去?舅舅不看好他也就罷了,連下人都敢編排他是賊。人家的職業,可是如假包換的大清國皇帝呢,怎麼能做偷什麼摸什麼的事?霜降的這個設想,實在太有想像力了。
    “四阿哥?還娘娘呢!你這麼不說是皇上拿去了,這樣咱們也能進宮一趟!”芒種也樂了。不僅臉上的陰霾一掃而光,甚至於湊過來打趣她。
    “不能吧?宮裏好東西多了,人家能稀罕一張紙!”還好還好,這丫頭及時打住了。
    “罷了罷了!什麼不值的東西,值得你們如此編排。快快打住吧。仔細隔牆有耳,回去告訴宮裏,抓了你們坐牢去。”本來隻是要找東西,最後竟扯上康熙了,這話趕話兒最害人。本來大家都是無心,可一旦傳到皇帝那兒,問題可就大了去了。單單一頂欺君的帽子,就不是我們戴得了的。於是打圓場說道:“不就是那張解簽紙嗎?打發出門的小廝,再找張回來也就罷了。”
    “對對,要一張不就結了。我還記得那簽名呢?”霜降覺得失言,喚種語氣說道:“好像是買臣五十富貴。隻不過簽號實在記不得了。”
    “是這個名字沒有錯。到於那支簽的號數,好像是第九十七支。”芒種回憶了一番,這才慢吞吞地說。
    “嗯,明兒一早就去吧!囑咐他們要守規矩,不要到處生事去。拿了簽盡早回來,天黑了道不好走。”
    “哎。”霜降痛快地答應了。
    “那天你們去配殿,解簽的卦師怎麼說?今日之事,怎麼就叫應驗了呢?”我本來不信這個,都是因為霜降這樣說,才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所以打算刨根問底,徹底地弄個明白。
    “偏殿裏麵坐的,是一位老先生。他隻了一看就叫難得。還說抽中這簽的,必定是一位小姐。雖然簽上說,小姐的富貴在五十歲後,但是,您年輕時也是衣食無憂,而且也能得配如意郎君。”
    “這也算應驗嗎?”我撇了撇嘴,心裏有些不屑。“從你們這身打扮,還看不出是跟小姐的?也就是照著單子,念了一遍而已!”
    “人家還沒說完呢。老先生說這簽上還有首詩,前兩句說你不是一般的女子。後兩句更甚,說您一夜之間就能名動天下,為黎民百生敬仰呢。”
    “胡說八道。”我推門看了看,確認窗子下無人,才重新折返回來。將她們拉至近前,小聲說道:“怎樣的女人能為黎民敬仰?恐怕連娘娘們都不夠格。這件事一旦傳揚開來,豈不是叫人笑掉大牙。這些騙人的混帳話,切莫再在人前提起,即便額娘也不能說,你們可都聽清楚了?”
    “是。”芒種聽完我的分析,感覺到事情嚴重,瞧著我的臉問:“那,還讓小廝去廟裏不去?”
    “這個倒不礙的。若是一旁有人問起,說他姐姐求的也就完了。”
    多說無宜。我擺擺手,讓她們下去休息了。屋子空了,但心裏卻無法平靜。坐在鏡前,我一遍一遍地念道,但仍然搞不清狀況。不知這簽是我求的,還是替人景秋求的。不過那首詩我倒搞清楚了,詩中四句詠的是梅花,但若真的以花匹人,即使清姐姐這樣的女兒,也隻當得起那前兩句。至於這後兩句嗎,送給西太皇慈禧,或者女皇武則天還差不多。
    站起身形,我踱到書案後麵。從架子上找出本詩集。我前前後後一通翻找,終於找到卦簽上那首詩,低低地誦道:“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塵。忽然一夜清香發,散作乾坤萬裏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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