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篇
    第一章：
    事情慢慢的過去，天，風輕雲淡；水，清澈透底。似乎一切都和昨日一樣，可人卻不同了，物是人非事事休。生活是那麼的蒼白無力。時光的漂洗讓記憶褪色，可總有一些是無法忘懷的，傷痛的事隨時間離去，留下的印記怎麼也抹不去。心掏空了，眼睛幹澀的擠不出一滴淚，卻如此苦澀。到處是他的身影，怎麼也揮不去。
    睜眼看見南宮關切充滿歉意的眼神，似乎把所有的悲哀一瞬間融化。
    純潔如嬰兒般的笑容，“南宮，我們要去那裏。”
    他看這眼前的這個女子，前幾日還茫然的望著他，如今卻對他笑的如此自然，卻讓他不知所措。回想這些天來的日子，真是讓自己心力憔悴。原來依兒是那麼的在乎他，宇文浩楷，這個與自己有著千絲萬縷的人。
    “我們回悟寒穀。”反正京城對於我們，也不再有意義。
    悟寒穀，不是南宮的家嗎。他三番五次的要我跟他回去。如今卻真的要跟他走了。京城，我要遠離了。那裏有我所愛的人，如今卻遠離我，再也回不來了。我懷戀那熟悉的溫度，溫暖的懷抱，淡淡的龍涎香味，我想念他的味道。卻怎麼也找不到，他真的不存在了，消失在我的生活裏，遠離塵埃，我再也找不到他的蹤影。
    我所能選擇的，是麵對。也許忘記是最好的選擇。看著自己喜歡的人死在自己麵前，是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傷痛，它會慢慢的疼，一絲一絲，從內心中滲發出來。
    “好，我跟你回去，我也想看看你的家是什麼模樣。”雖然她在笑，可眼睛無神，是她選擇遺忘，還是絕望後的蒼涼。
    馬車上靜的出奇，南宮也沒再講話，我亦不問，隻是安靜的靠在他的懷裏，這是一種溫暖的感覺，像家一樣，這種寧靜是我們都不願意打破的。
    浩楷，你知道嗎，今生我隻想為你一人流淚。
    離悟寒穀好有很遠的路程，我們一路上走走停停，卻也偷得浮生半日閑。我努力將浩楷的死壓在心裏，不去觸碰它。
    走了幾天的荒郊野嶺，終於來到一個小鎮，我們在鎮上的客棧住下了。好久沒有涉及這種繁華了，我央求這在這多住幾天。南宮答應了。
    天氣越漸越冷，已是十月中旬。
    今天是小鎮趕集的日子，人們一早就在街上集聚，叫賣聲不絕入耳。
    我拉這南宮也加入人群中，我想知道其實我還活著，我仍然熱愛生活。
    “南宮，快過來，你看這個，好看嗎？”我拿其一個雕刻的木梳。轉身在他麵前晃了晃。
    “你喜歡的話，就買下來。”
    “好，你出錢。”
    前麵的一堆人圍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麼熱鬧。我拉這南宮想擠進去。我們今日也是穿的白衣，南宮不用說了，從我見到他開始，他一直就喜歡穿白色的衣服，而我，浩楷的死，我無力幹些什麼，隻好穿上白色的衣服，為他守著。承續這月白的光澤。
    想當初，我和浩楷也是穿著一身白色的衣服去看熱鬧，而且是法場。不知道今日又會是什麼。就算是相同的景象，可身邊的人卻不同了。
    是一家醫館，門口跪著兩個人，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婦人，還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婦人一把鼻涕一把的淚的哭喊。
    那個小男孩臉色赤紅，眼目發黃。靠在婦人的身上。嘴張了張，想開口說些什麼。
    “走吧，走吧，他的病，我們家大夫真的不能治，你還是回去吧。”一個小二模樣的人出來。
    “不要，方圓幾十裏就這一家醫館，你讓我的孩子怎麼辦，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孩子。”邊說還邊在地上準備磕頭。
    “南宮，你能救他嗎？”身邊可是一個神醫，會有他不會治的病嗎？
    “氣燥血熱，破血妄行旁流之症。”
    “啊，什麼？”南宮跟我講醫學術語，我一個也沒聽不懂。
    他看了看我，溫柔一如既往。
    “你快點去救他。你可是神醫，不能會見死不救的。”我再也不想看到無辜的人死在我麵前，我卻無能為力。
    他走上前去，在婦人旁邊蹲了下來。拿出少年的手，一跟中指搭在少年的脈上。我這時才發現，少年的虎口一直在出血，手上綁的些白布已經完全濕透了。
    “你是大夫嗎？”婦人抬起滿淚的臉，抓住南宮的衣袖，“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他的手已經出血好幾天的，怎麼也止不住。求求你了。”
    南宮回過頭來看我，淡淡的笑了笑，他的笑容很幹淨，透露的安撫的意味。
    我走過去，扶住她的肩膀，“大嬸，你別擔心，我們一定會治好他的。放心吧。”
    “謝謝，謝謝。”婦人馬上抓住我的手，想給我磕頭。
    “大嬸，你們現起來。”
    “生石膏六兩，生地六兩，麥冬五兩，知母四兩，血餘炭五兩，牛膝四兩。藕節十兩，小薊五兩。陳棕炭五兩，麋香少許。三碗煎成一碗。”南宮站起來報了一堆藥名，在往醫館裏丟了一錠銀子。拉這我的手離開了，留下一群人木愣的呆在那裏。
    他的手很溫暖，包裹著我的手。這種溫暖曾經是我熟悉的。似乎有那麼一個人，也如此包裹著我的手。
    “南宮，他得的什麼病呀。”我沒有掙脫他的手，任他牽著。
    “他體內太熱，熱使血湧出，一般的止血藥是沒有用的。”
    “哦。”我也是似懂非懂。
    黑夜絕望的籠罩著大地，連星星都無力挽回這突如其來的黑暗，那一襲白衣在黑夜下顯的更加煞白，清麗的臉龐上卻是一洗絕望後的平靜，寒冷的夜風也抵不上她散發出來的淡淡清冷，似乎連周圍空氣也凝結了。她是那麼靜靜的立著，抬頭望著天空。
    以前，睡著的時候，不覺得，現在，清醒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夜是如此的漫長，很漫長。
    月夜，照著無眠的人兒，卻不止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