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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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駒過隙,時光荏苒。
三年轉眼即過,昔日曾趴在十七懷裏哭泣的少年已然長大成熟許多。
封朔離的成熟不僅僅隻表現在外麵,十七知道,封朔離的心,早已在深宮之中磨礪的冷硬無情。
仍然清楚地記得。
三年前的那日,少年跪在母親的屍體前,整整一夜的沉默。
十七不知道在麵對親人死亡的時候該是什麼表情,可是封朔離的寡言,卻讓他發自內心的疼。
那晚,十七靜靜的站在封朔離的身後,看著少年由驚慌哭泣,到冷靜的麵無表情,他親眼目睹了這個少年由一個單純的孩子到一個冷血無情的男人的全過程。
那晚之後,封朔離對十七說:“我要報仇,我會親手殺掉所有擋我路的人,即使是……”
封朔離沒有說完那句話,十七也不知道那句話的後麵是什麼,直到很久以後,十七才知道,這個男人,究竟是怎樣的冷血……
是夜,窗前的燭火搖曳不定,一個有著俊朗眉目的少年正在全神貫注的在做些什麼。
許久,他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的作品滿意的笑了起來。
“十七,你瞧,本宮做的弓如何?”
白發的少年掀開簾子走了進來,將手中的托盤放在桌上,他接過了少年手中的長弓。
道:“此弓乃拓木作為弓幹,鹿筋為弓弦,弓腹貼牛角……這弓的材料雖都為上乘,可是,此弓製作時間太過緊促,若真的到了獵場,怕會有斷裂的危險……”
封朔離的眼底有了笑意:“那依十七的意思是……?”
十七搖頭失笑:“我能想到的離兒怎會想不到,這弓怕隻是你閑來無聊做來的玩具罷。”
封朔離睜大眼睛看著他,認真道:“十七啊,你真的是我肚子裏的寄生蟲麼?”
十七嗔怒的瞪了他一眼,道:“是啊,你要再不吃飯我就要餓死你肚子裏了。”
說罷,十七將弓放在了桌上,拿下托盤裏的湯碗,打開了碗蓋,頓時,淡淡的魚腥味在室內蔓延開來。
“誒,怎麼又是魚湯啊?”
十七笑:“因為我隻會煮魚湯啊,其他人做的我不放心。”
封朔離的臉立刻垮了下來,最終,他還是認命的端起了十七遞來的碗。
看著少年“壯士一去不複返”的表情,十七搖了搖頭,轉身走到床邊為其鋪起了床單。
皺巴巴的暗色床單被纖細的手輕輕撫平,十七的眸中含著笑,封朔離,無論在人前怎樣的嶄露頭角,始終隻是個十六歲的孩子。
突然,十七的動作微微停住。
暗色的床單上,有著一塊並不清晰的黑色痕跡,那分明,是已幹涸的血。
十七直起身子,返身走回封朔離的身邊,微微擰起了眉。
封朔離放下湯勺,艱難的咽下口中的魚湯。
“怎麼了?”
十七抿了抿唇,盯著少年的眼睛沉默半晌,伸手拉起了少年的手臂。
少年吃痛,有些無奈。
早知道,這點傷逃不過十七的眼睛的。
衣袖被唰的扯破,白皙卻不纖細的手臂裸露出來,臂彎之上,一道刀刮得痕跡深可見骨。
“怎麼回事?”
封朔離笑了笑,抽回自己的手臂。
道:“去年的涉獵我一舉奪魁,其中不乏嫉恨之人,今年怕是不想我參加涉獵罷。”
十七表情淡淡的:“我去找他。”
語畢,他轉身便走,卻被封朔離拉住了手。
少年望著十七的眼睛,輕聲道:“這次的涉獵,我一定會贏。”
同一片夜空下。
攬傾宮
俊美的少年端坐在窗前正在認真的看書,他是王的第二子,乃當朝皇後所出。
與封朔離不同,他是王最寵愛的一個兒子。
幾乎是眾矢之的,封朔影將會是南國的下一任皇帝。
得天獨厚的封朔影,此次的皇家涉獵,自然亦是誌在必得。
讀書的少年,不知何時耐不住困意的睡去,他的身後,一襲白衣無聲的出現。
那白發輕垂,及那絕色容顏,不是十七又有誰?
隻是十七的眸子,有著太多複雜的顏色,令人捉摸不透。
“你叫什麼名字?是誰派你來的?”
“你不說麼?本宮有很多方法讓你開口。”
“這種刑具太過粗魯,我真的不舍得你這麼漂亮的人受皮肉之苦。”
“你不說便算了,記住我的名字就好了。”
“我叫,封朔影。”
兩年前的初遇,十七是個殺手,封朔影是被指定要殺掉的人。
然而,王最寵的孩子怎麼會是個愚蠢的呆皇子?
早已布好的局,隻等十七來踩。
那時,為封朔離殺的人每次都會得手的十七沒有提防的踩入了那個局。
鋪天蓋地的金絲羅網由天而降,將他死死地困住。
十七想逃,卻在看到封朔影含笑的麵容時放棄了,既然見到了主人,也就證明自己必死無疑。
可是,他怎樣都不會想到,封朔影會放了他,毫無條件的放了這個想要置他於死地的人。
十七怎麼都想不明白,可是,他卻知道,自己欠了封朔影一條命。
為了封朔離,他沉默的離開,隻留下一句。
我叫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