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是魚？
     望望淩落，見他沒什麼反應也不想多問，說不定是吃完飯要帶出去的東西，順便放在了他家。
     攜帶箱的動靜越來越大，剛剛一直在廚房關著門也沒注意過，裏麵總覺的像是要把盒子推到一樣，一直動來動去，好不安生。
     淩落筷子一丟碗一推，他吃好了，看著林芝梵時不時的眼睛瞥著那玄關處動來動去的攜帶箱，反手抓起筷子，用筷頭敲著桌麵，一下一字。
     “吃飯，是貓。”
     貓？兩人家住在七樓，哪來的貓？一時沒反應過來的林芝梵有點呆呆的看著淩落，眨兩下眼睛，沒反應過來的頭頂直冒問號。
     淩落舔了一下嘴角，身前桌上所剩不多的菜，還是有點餓。
     “這樣下去會悶壞的。”林芝梵趕忙丟下飯碗向玄關走去，蹲下去剛撕開毛氈，一爪子久向他撓過來。
     辛苦林芝梵眼疾手快的一縮，沒被撓到，半跪著歪著頭向裏麵望去。
     黑色的腦袋，圓溜溜金色的眼睛抬著頭怯生生的看著陌生的林芝梵，然後白白的胡子動了動，極輕地喵了一聲。
     林芝梵被萌住了。
     他畫過很多隻貓，幾乎在他每部作品中，都會出現一隻黑貓，無論是某咖啡店老板養的貓或者是轉鏡頭場景深夜行走屋簷的貓，都無一例外的是黑貓。與生俱來的優美走姿和靈異的眼神，偶爾陽光下曬著陽光，加上幾分慵懶的搖著尾巴，這就是林芝梵筆下的黑貓。
     準備打開另一個毛氈讓小家夥出來，眼前燈光一晃，背光處站著個人影兒。
     淩落一腳踩在了奶咖啡色的攜帶箱蓋子上，毛氈打開一半布藝的蓋子頓時陷了下去，軟塑料底大紅棉拖鞋大刺刺的在林芝梵眼前。
     “別踩！把腳拿開！”
     “滾！！吃飯去，它餓不死，再說了是我的又不是你的，你緊張什麼？”叉著腰，左手食指指著半跪在地上的林芝梵，一副居高臨下的表情，語氣是慣用的動作體。
     林芝梵兩眼呈線團狀，“你別踩了。”此時的林芝梵，黑貓賽高。
     看淩落把腳從攜帶箱上拿開，林芝梵才站起來回到桌前，一邊吃一邊看著淩落從攜帶箱中拎起小貓。
     看上去約莫三個月的大小，全黑的毛色，小小的耳朵，短短的尾巴，淩落一隻手就能全部抓住，一點不溫柔的抓著貓在林芝梵眼前故意晃了兩圈後才坐到沙發上。
     背對著林芝梵的人，嘴角上揚的笑著。
     小貓突然輕咬了淩落一口，兩三個月的貓兒牙齒還沒張齊，咬下去並不疼。
     "我去!敢咬我？"
     淩落低頭對著小貓大眼瞪小眼，左手攏了長發，然後用發梢來回摩擦著小貓的鼻子，不大的貓咪用兩隻爪子撓著麵前來回掃蕩的長發，從四肢著地到兩條後腿漸漸站了起來，最後一屁股坐了下去，重心不穩的滾了一圈，滾到了沙發邊緣，兩隻爪子趕緊抓著沙發毯，小腿一直在蹬著，希望爬上去。
     終於吃好飯的林芝梵一把撈過搖搖欲墜的貓咪，跟抱嬰兒一樣的抱著小貓，白色襯衫上，黑乎乎的一團。
     "你養貓？"
     淩落今天第二次驚訝林芝梵的開口說話。
     "厭語症好了？"
     林芝梵想了會，厭語症？大概就是說自己不怎麼說話吧。
     "在哪都是一個人，習慣了也就不怎麼說了。"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上學的時候，還是很健談的。"
     "越活越不如以前了。"白了林芝梵一眼。
     然後淩落指著他，慢慢的說道："我的。"
     被指著的林芝梵一愣，摸著貓咪的右手反複的摸著貓咪的喉結，舒服的咕嚕咕嚕聲音從喉嚨發出來，貓咪的臉頰來回蹭著林芝梵的食指。
     "真可愛。"
     淩落一笑，虎牙露了出來。"你想要？"
     林芝梵搖搖頭，"不想。"
     "為什麼？"淩落表情變了變，"林大畫家看不上？"
     林芝梵在淩落旁邊坐了下來，兩隻手抱起一直蹭著他小家夥，舉到與視線平齊的位置。
     "它是你的。"不爭不搶，已經成為了習慣。
     小家夥已經有點不耐煩的用後腿揣著林芝梵的手臂，看著貓咪，輕輕地說："你一個人在家裏麵，多了它習慣了它，送了人後，會寂寞的。"
     我也是一樣。
     "神經病。"淩落站起來拽著貓咪後頸從林芝梵手中拎過來，再次看到坐著的人眼睛變成線團狀，利索的轉身。
     “回去了。”
     “它還沒吃。”
     淩落把貓一丟，貓咪睜著兩個眼睛一個拋物線被林芝梵接住。“回頭送回來。”說完就雙生插著口袋開門回家去了。
     以認真思考著稱的林芝梵怎會不想到淩落的舉動是故意的？
     他不說，也不想問，他真的很依戀這份相處的感覺。
     聽著自家門被帶上的聲音，上了油的鎖發出輕微的喀啦聲，林芝梵愛不釋手的梳理著懷中貓咪的毛發，向廚房走去。
     房間燈是開著的，回到家的淩落想起口袋裏被自己分解了的手機，晃悠到書房後摸了出來，等了許久的開機後，不停震動的未接電話短信呼的信息鋪天蓋地而來，期間還夾雜著一個電話，被他直接按掉。
     沒什麼耐心的直接按下消息提醒清除鍵，又一個電話打了進來。淩落撅撅嘴準備繼續按掉關機，看了下來電號碼，接了起來。
     “還以為是編輯的電話，差點就掛了。”
     “你都要準備掛了？”
     “呸，瞎說。什麼事快說，我正忙著呢。”淩落無聊的抓起桌上的筆，有一下沒一下的轉動著。
     “在想你對門的那個？”
     “淩九叔，你知道還問。”
     電話那頭的女子，右手持煙槍，紅唇輕輕的吸了一口，淡淡的煙草味有點發甜，在肚子裏麵笑了兩下，“落落，你真的確定就是他了？”
     淩落把筆放在桌子上，側著臉貼在桌麵上，冰涼冰涼的，手機就放在左臉頰上，聽筒對著耳朵，兩手垂在了桌子下。
     “九叔，我都找了他十二年了。”聽上去的口氣有著委屈和無奈。“我有種感覺，我就快找到了。”
     “這回不是家居設計師，不是遊泳教練，不是DIY達人了？確定是這個人了？”
     淩落坐了起來，右手拉開抽屜，看著抽屜裏麵的東西，輕輕地嗯了一下。
     “找到了後，你可別對人家太過分，我看這孩子人挺不錯的。”淩九叔轉著轉椅，四方實木辦公桌，幹淨的桌子上什麼都沒放，打了蠟光滑的跟新的一樣。
     沒說話的按掉了電話，淩落從抽屜中拿出一個相框。
     老舊泛黃的照片保存的不算很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照的，照片雖然已不是黑白兩色，但彩色上色技術明顯不如現代來的真實，顏色看上去有一點假，照片四方留有很大的空白，四邊帶著波浪滾邊的花紋，看上去像九十年代初期的東西。
     淩落隔著玻璃鏡片輕輕地摸了上去。
     一個年輕女子右手拉著一個約莫六七歲的男孩子，孩子穿著白色的小衣服，黑色的背帶褲，甜甜的對著鏡頭笑著，年輕女子的頭微扭，長發垂肩，湛藍色收腰連衣裙，穿著白色的花邊襪，黑色的皮鞋，可以看出是在看這小男孩的時候，攝影師照下來的。
     “媽媽，我覺的我就要找到他了。”
     淩落對著那張永恒的照片，凝視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