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風竹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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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三人進入木屋時居然已經人去屋空,哪裏還有江離天的影子?屋外潮濕的土地上空餘幾行亂七八糟的腳印。沐羽軒與廖飛星顧不得思考太多,將江凡扶進了屋子。還殘有餘溫的床上現在又換了一個人。
江凡昏迷中又咳了一口血,臉色愈發得青白,那一球打中後心想必已經傷及了心脈。沐羽軒匆匆扶他坐起,把厚重的內力源源不斷地輸入到他的體內。可是他的傷勢頗重,輸了很久才勉強讓他體內的真氣有彙聚的跡象。沐羽軒滿麵汗珠地睜開眼,小心翼翼地把他平放在床上,緩了口氣。
這時廖飛星從門外走進來,白衣上汙泥點點,手中多出了一把草藥。他見沐羽軒已經停止,便將草藥放到桌上為她倒了一杯茶,問道:“他沒事吧?”
沐羽軒坐下有些憂心地說道:“已經沒有性命之憂,但是傷得很重,恐怕要恢複很長一段時間。”
廖飛星指著桌上道:“這些是我采的一些止血的草藥,雖然是常見藥,但是效果很好。閣主先在這裏看著他,我去煎藥。”
沐羽軒點頭,廖飛星又如一陣風般跨出了大門。沐羽軒又喝下幾口茶,定了定神,看到床上的江凡出汗如雨,便又取出手帕來替他擦汗。江凡表情痛苦,濃眉擰成了一團,可是卻緊咬著牙關不發出一聲呻吟,十足的一個倔少年。沐羽軒歎了口氣,心中的慚愧越發滋長,本來與他毫無關係,卻自己也有些賭氣要看看他的本事,沒想到會惹得他受到如此重傷。
她坐在桌前,箏音徐徐。大門半開,門外樹木草叢盡入眼底。她的目光掃過在交疊的深淺不一的腳印中的一行整齊的淺淺腳印時,忽然腦中靈光一閃,麵色也凝重起來:這不是自己與飛星的腳印。江離天向來不諳武功,這樣淺的腳印也必定不是他正常行走留下的。那麼這肯定有另外一人。她撥亂了箏弦,眼中光芒閃爍,自言自語般斥道:“果然是他!”
此刻葛青銅已帶著江離天幾乎飛出了密林。單從他的輕功來看絕對可以將他歸入一流高手的行列。他扶著江離天坐下,擦了一把汗,不覺地罵道:“死小子,真會壞事!”
突然一聲柳葉的哨聲從上方響起,仿佛一逝而過的流星逐漸消寂。葛青銅仰起漲得微紅的臉向上吼道:“臭丫頭,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叫人不要用哨子來叫!”
頂上枝葉一陣翻動,伴隨著幾條光線輕盈地躍下一個人來。她身軀嬌小,站在葛青銅魁梧的身軀前像一個孩子,臉龐瘦而略黑,一雙大眼睛黑白分明。她咯咯地笑起來,眼睛彎成月牙:“葛大叔,看樣子你已經找到了。”
葛青銅向她問道:“風竹老人回來了麼?”
“當然。”少女蹲下細細地打量了江離天一番,饒有興趣地道:“看他也是一個腦袋兩隻眼睛兩隻耳朵,怎麼就知道那麼多東西?”
葛青銅白了她一眼,說道:“這個人交給你了,我的任務終於結束了,我也該走了。”
“哎?”少女起身驚訝地問,“你不去見風竹老人?”
葛青銅語氣不帶一絲友善,差點咆哮:“見他做什麼?讓他再把我這僅剩的兩條腿廢掉?”
“葛大叔。”少女愣愣地盯了他一會兒,忽而“撲哧”一聲笑出來:“嘻嘻,原來你還在為他廢掉你的手生氣。”
葛青銅聽了這話卻沒有生氣,反而看著自己的一雙手痛切地說道:“我當年好歹也是手上功夫與腳上功夫聞名四方,經過那一次之後便再也握不起來重的東西。叫我不恨他,我告訴你,不可能!”
少女不笑了,很嚴肅地問:“那你不怕他來找你麼?”
“早就等著了。要不是我還有用,他恐怕早把我幹掉了。”葛青銅說道,“遲早的事。”
少女低下頭去,眼睛眨也不眨,也不說話。葛青銅拍了拍她的肩膀,重新露出笑臉,“這個人給你了,麻煩你帶給他。我沒什麼抱負,現在就想喝酒了。哈哈哈。”
少女用嬌小的身體扛起江離天,卻不帶一點喘息。她彎著眼睛向葛青銅又吹了一聲柳葉,在樹木間飛快躍動了幾下,便隱去了身影。
葛青銅仿佛卸去了一身重擔,隻想出去泡個熱水澡然後暢飲一通。可在他轉身之際,他卻聽到了絆住他腳步的聲音——熟悉而美麗的箏音。
那聲音似乎從四麵八方各個角落席卷而來,如洪水浪潮把他緊緊包圍在其中,讓他喘不過氣。伴著箏音沐羽軒飄飄蕩蕩的聲音也傳了過來,虛無縹緲,似無力實而有力:“葛(葛)青銅(青銅)——你逃得(逃得)可真快(真快)——”
沐羽軒站在一根搖搖晃晃的枝丫上,湖藍的長裙來回搖曳不止。她一手托箏,一手撥弄,曲調簡單,卻飽含了怒氣。
葛青銅知道他有麻煩了,而且還是個比找到江離天更大的麻煩。然而毫無疑問,他肯定逃不了,打不過。他無奈地說道:“你來遲一步。江離天已經被帶走了。”
“你騙了我。”沐羽軒目中幽暗可怕,箏音停止,聲音更加明晰,卻更恐怖。
葛青銅後退了幾步,他連平日裏的沐羽軒都惹不起,更莫說是憤怒的。沐羽軒飛身落地,帶著一身風追到葛青銅麵前,“我最討厭別人騙我。以前是,現在也是!”她抬起掌,卻忽然聽到一聲喊叫:“住手!還你江離天!”
一個大布兜從上被兜頭扔了下來,沐羽軒接住之際,一個小小的身影竄過攜了葛青銅便走。沐羽軒手感不對,驀地回身出掌,那個身影與葛青銅登時被震飛到一棵樹上,摔了下來。
“我本來無意傷你,可是我討厭人騙我。”沐羽軒將手中的一團布扔到地上,怒氣消減,臉色卻依舊寒如鐵。葛青銅扶起來少女,向沐羽軒道:“我也並非故意騙你。你要找風竹老人,現在他回來了。你不去找他,他自然也會來找你。”
“風竹老人回來了?”沐羽軒訝異道。她想了一想,神色緩和下來,再次說話,卻像是帶著笑意:“告訴我,他在哪裏。”
廖飛星在屋內守著江凡已有了一段時間,而沐羽軒出去還未回來。屋外陽光漸弱,已接近傍晚。廖飛星看著昏迷的江凡不禁說道:“相遇兩次,就這樣像朋友一樣照顧著你。你可真算幸福了。”他與閣主相伴接近五年,除了須江友,從未見過對一個人這樣,即使是對他,也沒有過。
沐羽軒進門時提著一籃子的食物,她探了探江凡的病情,便向廖飛星道:“我們送他回江府。之後有一個危險的地方要去。”
“找風竹老人?”
“沒錯。”沐羽軒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