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箏曲之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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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江府的人剛剛發現江離天失蹤,一時間手忙腳亂,上下不安,雞犬不寧。江老爺子帶著人匆匆過去四處搜索,卻連半個痕跡都未尋著。江府守備如此森嚴,卻被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偷了個大活人出去,江老爺氣得把手下的酒囊飯袋一個個罵了個狗血淋頭。
正當他準備出去尋找江湖上好久幫助時,卻聽見一陣美妙的箏音飄蕩,屋簷外的李管家忽然指著房頂變了臉色:“老爺,你看!”
江老爺兩步跨出門去,隻間屋頂上盤膝坐著一個翩若驚鴻的掩麵藍衣女子,長發飛揚,一雙鳳目中仿佛清波婉轉,膝上橫擱著一架古箏,樂曲聲便從這裏回轉而出。她的身邊青鬆般挺拔地站著一個白衣少年,亮目燦若星辰,劍眉斜飛入鬢。兩人衣袂翩翩,遠看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
江府的人紛紛仰頭觀望,江老爺雖然不涉足武林,卻也頗有見識。聽這古箏之曲心中已是明白了七八分,震驚之餘忙拱手問道:“閣下可是浣風閣的人?”
“我來找江離天。”沐羽軒說道,聲音與曲子急緩、音調甚為相和。
“哎,”葛青銅歎了一口氣,有些惋惜地道,“還不是那一個劍譜。後來須江友與浣風閣閣主沐羽軒相遇。沐羽軒彈箏天下無對手,偏偏須江友挑刺,說彈的還差一些韻味。並說下了一個大話隻要沐羽軒能彈好自己寫的曲子,自己便甘拜下風。”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江凡想到沐羽軒彈箏,點頭道,“那閣主彈得的確不錯,不過這須江友也傲得可以。”
葛青銅接著道:““後來須江友果真寫了若幹個奇邪怪異的曲譜給沐羽軒來彈,沐羽軒天賦異常,雖說時間有些久,但是接二連三還是都彈了出來。不過這倒不足提,有意思的是血氣方剛的兩個少年人在這樣一來一往中逐漸產生了感情,彼此都才藝頗高,相互欣賞相互知音,而且也是郎才女貌啊……你怎麼臉這麼紅?”
葛青銅說了一半,忽然發現江凡整個臉都是紅的,像個大紅蘋果。
“謝謝你的一大碗好酒!”江凡瞪了他一眼,“我有點困。”
“聽我說完再睡。你困了我可是剛說上癮。”葛青銅給暈暈乎乎的江凡倒了一杯茶。
“後來就這樣,須江友天天給沐羽軒寫曲,日複一日,直到有一天,沐羽軒忽然發現須江友不見了。
“她等了數日,一直都沒再見到須江友。思念心切,不由得動了到處尋找的心思。而這時江湖上忽然有了一個消息:名震天下的絕世劍譜現在正握在沐羽軒的手中。
“沐羽軒很奇怪,她從來不知道什麼絕世劍譜,也從未關心過。當時她並不理會這些傳言,可是直到一天,有人找事找上了浣風閣,她才意識到事情已經發展到了一個無法控製的地步。”
江凡用手撐起眼皮,問:“是須江友傳出去的?”
葛青銅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隻不過那劍譜倒確實是須江友給她的。她最後重將他給的曲譜聯係起來反複彈了好多遍,逐漸發現劍譜就在這斷斷續續的曲譜中間。她一點一點彈成了這個曲子,也一點一點練成了曲中有劍的功夫。”
江凡嘩然:“我一直在納悶,樂譜怎麼會和劍譜聯係在一起,彈好了樂譜就練成了劍譜,這豈不是很奇怪嗎?”
“樂譜分不同的音節,音律不一,自然表達的也不一樣。我對這不大懂,不過據說曲中高低不平,每一個音調都有不一樣的招式。聯係起來像是行雲流水,與劍招相呼應——隻有精通樂理、武藝高強的人才能參透可不是沒有道理啊!”
江凡揉著太陽穴道:“然後沐羽軒出了浣風閣就是來找他?”
葛青銅攤手道:“你說還能有誰!不過這須江友一離開就無影無蹤,不僅沐羽軒,連我都不知道。所以她當然想到來找你叔叔問個究竟。”
“我又不懂了——”江凡已經喝了好幾杯茶了,“那我叔叔和風竹老人有什麼關係?”
葛青銅對江凡的這個問題很滿意:“問得好!如我之前講的,須江友從風竹老人那裏偷走了劍譜,風竹老人自然也要找他!隻不過風竹老人也不知道他在哪,他也想從你叔叔那裏問到結果。”葛青銅裂開嘴笑了一聲:“這就是我為什麼要把你叔叔偷出來。”
江凡總算對前因後果弄了個明白,事情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卻也挺複雜。他點頭說道:“我知道為什麼那酒店裏的人都是那個惡狠狠樣子了。原來不是沐羽軒,是劍譜。”
沐羽軒此時聽了江老爺的敘述,微微思量說道:“江府在紫陽鄉久負盛名,江老爺也是一言九鼎,說江離天被人擄走自然也不會是假話。隻是將來如果江老爺有江離天的消息,還希望告訴我一聲。”
江老爺高聲道:“必會相告。”
沐羽軒秀手一掀,將箏重又背到背上,說道:“那打擾江老爺了,我們現在告辭。”
突然天空中傳來一聲大喝,聲如洪鍾:“沐羽軒!你哪裏走!”
眾人抬頭去看,一個中年長須有些發福的男子從天而降,手中兩個銀色的金屬球“叭叭”地碰撞轉動不停。緊接著幾個高大的隨從也一並落地,登時江府炸開了鍋,人聲鼎沸。中年男子目光如炬,先向江老爺拱了拱手:“江老爺,幸會。”
江老爺自然知道這是誰,卻不甚友好,哼了一聲道:“我江府大門什麼時候成為了虛設,任人想來就來?”
中年男子嘿嘿一笑:“當然不是。隻不過今天有要事不得不闖。一個女魔頭現在就在眼前,不現在抓住她,恐怕會錯過時機啊!”
江老爺又哼了一聲:“我江德是個生意人,對你們武林爭鬥可沒有半分的興趣。現在你們就從我江府出去,遲了可不要怪我翻臉!”
“江老爺放心,這樣的貨色,從今之後便再也沒機會在你府上作亂了。”沐羽軒不冷不熱的聲音從房上傳來。她不願多找事,可找上來的事她也絕不會手軟,“孟高,這次北門派你出來殺我,還是把我給看低了。有能耐便隨我出去,免得破壞江府裏的一花一草。”
“你以為我孟高怕了你?!”孟高手中的金屬球越轉越快,“好!我就隨你去外麵!”
沐羽軒冷冷一笑,與廖飛星兩人飛身從屋簷躍下。
葛青銅看著在桌上睡成爛泥的江凡,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心裏盤算著下次一定要好好給這小子練練酒量。他仰頭又喝下一杯茶,起身拍了拍破舊的衣服,大搖大擺從門口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