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徒記經年月未眠 第十六章 別有心機丞相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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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紫英派人調查過盡寒,卻沒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因為公主府的守衛過於森嚴,即使是即廷也對此感到有些力不從心。
但即廷可以這樣向他交差,他卻不能這樣像向父親交差。他希望能讓他的母妃過的好一點,卻不能明著向他的父親提出這個條件,他的父親在賭他有多在乎洛妃。他越是在乎,將來就越受製於他的父親,而他的母親仍舊不可能幸免於難。無奈之下他有了個大膽的想法,叫上商穆徵,直接私闖公主府,若隻是賞花的話,回暖公主未必會真的降罪,何況有商穆徵在的話,多少也會看在商家的麵子上大事化小,這樣落紫英也有了下次去賠罪的機會。
若能因此結交到回暖公主的話以後就更是方便了。對於哄騙小女孩,雖說落紫英不專此道,但是畢竟也是在商家長起來的,風度翩翩是肯定的,身為落雪國的王子,有那麼漂亮的母妃,就算父王長得一般,長相也不會差到哪去。一般的小姑娘根本不用落紫英做什麼就被迷得暈暈乎乎了,不過,可惜這個回暖公主可不是一般的小姑娘啊。
考慮再三,落紫英決定若是刻意裝成回暖公主喜歡的樣子,若是有一天哪裏不小心露了馬腳反而會招人討厭,還是以本來的麵目來與盡寒接觸的好,至於到時候具體怎麼做,就隻能臨場發揮了,畢竟有些事情真的不是自己能控製的啊。
至於商穆徵,對落紫英並不是沒有戒心的,雖然他不想,但是在他這個位子上的人,容不得他輕易相信誰,無論是誰都有可能成為腐蝕掉這整個帝國的那一塊黴菌。
所以最初落紫英邀請他去公主府賞花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懷疑落紫英的動機了,但是他沒有點破,一個是他心裏還是不願意相信落紫英是懷著那樣的目的,一個是他並不能肯定落紫英要做什麼,但是無論落紫英要做什麼,他在旁邊的話更容易洞悉他的企圖。
即使真的發生了什麼,他在旁邊也是多了個挽回的機會。而最主要的目的則是他自己也想要會一會這位回暖公主。
落紫英是落雪國的質子,商穆徵一直不明白為什麼他的父親和爺爺都要對他那麼好,從小時候起,就讓他們在一起上課,一起玩,直到商穆徵的父親突然間身染惡疾,將不久於人世,商家不得不加緊培養一個可以擔得起宰相之職的人,商家世代忠良兩代宰相,正是盛極之時,所謂月盈而虧,水滿則溢,這盛極就要轉衰的,不能不做點什麼來防止這樣的事情發生。
所以小小的商穆徵十歲時,就已經在先生那裏把該學的書本都學完,還沒等他好好消化體會之時就被爺爺和父親圈起來特訓了,各種為官之道,做人之道,父親臥病之後,爺爺重新出山出任宰相,每天爺爺都把他帶到宮裏宰相處理事務的地方看著學著,他不明白的玄機,爺爺會給他講明白,每個人進來談事情的時候他就躲在簾子後麵仔細觀察這個人的表情變化,言談舉止。等人走了之後,爺爺便會給他分析這個人的心理變化,以及他們談話的弦外之音。
——穆徵啊,你知道麼這時間最難猜的是人心,最好猜的也是人心。
——難猜是因為他們的想法瞬息萬變,倏忽千裏。好猜是因為人都是有感情的,身邊發生的各種事情,遇見的各種人對他們的思考都是有影響的,所以人的想法都不會是無憑無據的。
——你要猜他們怎麼想,就先要知道他們遇到了什麼人,什麼事。
——人的本性都是自私的,無論平時怎樣,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人都會本能的選擇保護自己,隻有真正愛你的人,會選擇保護你。但是啊,真正愛你的人,你不要去猜他們的想法,你永遠都猜不到的。
——穆徵啊,你知道剛才兵部尚書為什麼會來找我麼?
——穆徵啊……
就這樣學了八年,商穆徵十八歲的時候爺爺將他推薦給了剛登基沒幾年的盡瑤,盡瑤讓他擔任左相,那時的商穆徵就已經不同於常人的老成,爺爺七十年官場鬥爭爾虞我詐的經驗在八年之內盡數都教給了他,但是商穆徵那是畢竟還隻是孩子,即使學到了那些經驗也達不到商老那老奸巨猾的水平。但是即使這樣也足以讓他在同輩人中甚至是他父輩的人中出類拔萃。相對國泰民安的國情為商穆徵慢慢成長創造了很好的條件,盛世之中,一個宰相的唯一目的就是安邦定國,延續這樣的盛世。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古人誠不欺我,對於商穆徵來說,維護這樣的太平盛世要比在官場這趟渾水中站穩腳跟要難多了。他花了兩年時間來熟悉各種事物,製定相應的計劃,文、史、政、經,每一個方麵的發展方向都要好好引導。
因為梵音國民風開化,所以商穆徵著力提高普通民眾的知識水平,培養人民的守法尊禮的意識,為的是引導人們思想開放卻不思淫邪以便於管理。鼓勵經濟發展,在人民都富起來的同時,完善梵音國的稅收製度,漸漸形成國民兩富的狀態。
另外讓商穆徵很頭疼的就是軍隊的操練,雖然現在並沒有戰亂,但不代表以後都不會有,日漸懈怠的軍隊,和軍營裏懶散的氣氛將商穆徵的怒火徹底勾了起來,差點直接上書廢掉兵部尚書。
不過畢竟是商老爺子花了大心血調教出來的人,自製力肯定也不一般的,要想整頓風氣也不是光換一個兵部尚書就可以的,再加上他相關的人際關係的清理,真不是說動就能動得了得,這些都要慢慢來才行啊。
然而就是在調查兵部尚書的朋黨的時候,他發現了有幾個人,這些人隻是表麵上依附在兵部尚書的權力之下,他們都是很聰明的人,是完全可以另起爐灶的人,卻甘願屈於人下,並且總是看上去無所作為,鋒芒內斂。
他試探過這些人,發現他們實質上並不屬於現在朝中權重的任何黨派,他觀察了好久,才終於在字裏行間解讀出了些有關的信息——他們其實都是回暖公主的人。
自從發現了這些,他開始擴大範圍,在每一個黨派中都找到了這樣的人。在剛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他著實震驚不小,迫不及待地想要會一會這個回暖公主卻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
但是見到盡寒的時候他卻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朝中打扮的‘富麗堂皇’的誥命貴婦,皇親國戚大有人在,可像盡寒這樣得寵卻素衣素裙淡妝雅飾的就幾乎沒有,所以在剛看到的時候商穆徵真的猶豫了,但是再仔細看盡寒身上眼中透著的清貴就知道這個就是回暖公主,所以趕緊躬身行禮。
這樣隨和的盡寒給了商穆徵很大的好感,他甚至覺得在自己心中,女孩子就應該是這樣的。隨著越來越多的接觸,商穆徵覺得自己好像挖到一個礦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看到一處寶藏。
從一開始相和的笛聲,到後來相贈的蕭曲;從一開始她在朝中的勢力,到後來親耳聽到她對於落雪國的準確分析。還有她竟然將他的死士審的全都招了,他開始著迷,對於那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的寶藏,他變得越來越期待,不可抑製的陷了進去。
所以落紫英的計劃讓他格外在意,不隻因為關係到梵音國,更因為是與她相關的。
不同與落紫英尷尬的身份,他是梵音國的丞相,隻要盡寒願意,他們會有幸福美滿的婚姻,可以廝守終生,白頭偕老。這個想法,在商老挑明了他的心思之後,就像瘋漲的蔓草,層層的纏繞包裹他的大腦。
但是,商穆徵的潛意識中,家國天下永遠是第一位的,即使是犧牲自己,也要以江山社稷為先的意識是從小培養出來的,這樣的概念被不停的灌輸進小小的商穆徵的腦袋裏,所以在做任何決定的時候他幾乎都是下意識的在貫徹這個思想。
商穆徵的父親死後,商家老的老小的小,對於剛登基的盡瑤來說相對好控製,但是整個朝中卻沒有一個足夠優秀到可以挑起這個國家的大梁並且可以為自己所用的人。於是盡瑤選擇拉攏商家,先與商穆羽結親,但是商穆羽卻是主武,長期在邊關駐守,所以盡瑤就把目光放在了商穆徵身上,那時候商穆徵雖然小,但是在同齡人中已經非常出眾,所以盡瑤幹脆請商老重新出山,然後著力培養商穆徵。
都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那麼這個商穆徵是專門為自己而培養的丞相,應該可以信任了吧,事實上商穆徵確實沒有辜負她的期望,幫她把整個國家打理的很好。這次盡寒與商穆徵一同商議落雪國的上表一事的時候,盡瑤突然發現兩個人真的是很般配,若是能將這兩個人撮合到一起,那商家就會更加忠心了。
然而,現在盡寒才隻有十五歲,就連指婚都有些太早了,更不要說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