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 隻是當時已惘然(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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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飛不肯結為兄弟,昭文帝不免遺憾,但也未再提起結拜之議。夏獵的日子快樂無憂,直過了兩個多月,方戀戀不舍地起駕回宮。
時光如流水一般過去,春去秋來,寒暑易節,雲飛入宮當侍衛已是經年,到了第二年的初冬時節。這日午後,昭文帝與雲飛又在禦花園練武場中練習劍術。一年多來,教學相長,兩人的劍術各大有精進。
天空中漸漸地飄起了雪花,細小的雪花飛旋著落下,落入土中倏然不見。兩人便在雪中共舞,過了一會兒,雪越下越大,如扯開了一團團潔白無瑕的柳絮,紛紛揚揚。昭文帝便攜了雲飛去花園的淩霄閣中休息,命人生了火爐,又溫了一壺陳釀,與雲飛飲酒賞雪。
昭文帝親自為雲飛斟了一杯酒:“愛卿,你這一年來你劍法進步甚大,要不了多久,朕也不是你的對手了。”
雲飛笑道:“皇上沒事又來尋臣的開心。”與昭文帝朝夕共處了一年多,雲飛不似初進宮時處處拘謹,與皇上說話已熟不拘禮,如與平輩朋友閑話聊天。“是皇上手下留情,讓著微臣。微臣雖學會了皇上的龍吟劍法,可改日皇上再自創一套獨步天下的劍法來,微臣還不是被皇上打得落花流水。”
“再自創一套獨步天下的劍法?”言者無心,聽者有意,昭文帝一拍手,“愛卿這主意不錯啊!朕一心想闖蕩江湖,無奈生於帝王家身不由己。以後朕自創一套劍法,教與愛卿,再給愛卿尋到一柄寶劍,你便可到江湖上去行俠仗義,論劍比武,奪得天下第一高手的頭銜,便和朕自去一般無二,也算是為朕完成了一件心願。”
昭文帝這想法實在匪夷所思,雲飛聽了,隻是笑而不語,複為二人各斟上一杯酒。
昭文帝卻是越想越得意,接過酒來一口喝了,又道:“朕想想,這劍法該叫什麼名字呢?就叫‘飛雲劍法’好了!”
雲飛正舉杯將飲,聞言差點將酒杯摔到地上去……
“哈哈!”昭文帝見狀拊掌大笑,“愛卿怎麼吃驚成這樣子?這是朕專門為你一人所創的劍法,你名為雲飛,朕便將劍法取名為‘飛雲’,愛卿不喜歡麼?”
雲飛麵色尷尬,微低著頭:“臣愧不敢當……”
昭文帝拍拍他肩頭:“愛卿不要著急,朕隻是想想而已,要創出一套天下無敵的劍法,恐怕還得潛心精研,十年八年也未必能成呢!”
檻外飛雪愈大,昭文帝一時興起,站起身來:“這可是今冬的第一場雪。愛卿,我們不如到郊外賞雪去。”於是二人披上雪地鬥篷,騎了赤兔白龍,到了城西的景明山上。
雪天人跡寥落,二人到得山頂,但見漫天漫地鵝毛般的大雪飛舞,綿綿不絕。不久,遠處峰巒,近處森林,都成為白茫茫一片。萬山寂靜,萬徑俱滅,天地之間,除了無聲無息飄落的雪花,便似隻剩了這君臣二人。二人心中均由所感,皆默然無語,似乎怕擾亂了這天地萬物的寧靜。等到暮色漸起,大雪方霽。冰雪世界,銀裝素裹,如玉砌晶雕,一輪紅日遠遠地掛在西邊天際,江山如畫,說不出的壯美秀麗。
昭文帝攬住雲飛的肩頭,凝望著夕陽漸漸沉下,忽然歎息一聲:“朕隻願這大雪永遠不要停下,把山河萬物都覆蓋掉,隻有你與朕在這裏並肩而立,豈不是最好?”雲飛聞言身子一僵,卻沒有說話。
回宮的路上,昭文帝突然想起一件事,靠近雲飛,嘻嘻一笑:“朕要為你自創一套‘飛雲劍法’,愛卿有什麼好東西送給朕呢?”
雲飛麵色微微發紅,似不好意思地笑笑:“皇上什麼沒有?還差臣的什麼東西?”
“不行,愛卿給朕的,才是最好的!”昭文帝象個討要糖果的小孩,巴巴地望著雲飛。
雲飛沉吟一下,方道:“臣能拿得出手的,也就隻有琴曲了。臣便譜一曲,權當答謝陛下。隻是若想成為傳世之作,也非得嘔心瀝血,沒十年八年不成呢!”
雲飛說罷,兩人相視大笑。
雖說昭文帝雲飛各承諾了以劍法琴曲互贈,此後兩人常談論切磋,但此事確非一日之功,近半年過去了,都仍無甚進展。
轉眼又到了次年揚花似雪的暮春時節,雲飛進宮已是兩年有餘。這日昭文帝上朝,便有蒙國的使者來朝。當時天下大勢,靖國和成國分治長城以南萬裏疆土,靖國在東,以寧都為京城,成國在西,以西京為首都,東西對峙,不相仲伯,已有百年之久。蒙國則馳騁北方草原,與靖國常有貿易,使者往來,但怕得罪了成國,也並未與靖國結盟。
這回蒙國卻是特地遣使通好。昭文帝微感奇怪,召使者上殿賜坐,說了些場麵話後,昭文帝方聽出使者的來意,原來蒙國是想和靖國和親。蒙國公主洛塔,是國王最小的一個女兒,從小深得父王寵愛,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要天上的星星也要摘下來。洛塔偶然聽說靖國的昭文帝年少有為,風流俊逸,劍術更是天下無雙,尚未謀麵,已生愛慕之心,後來又千方百計得到了一幅昭文帝的畫像,更是一發而不可收,便央告父皇遣使說媒,要與昭文帝聯姻。
昭文帝聽了,卻躊躇難決。照理說,朕已十八歲,早該大婚立後,使者又將公主洛塔誇得天上有地下無,傾城傾國之貌,更兼多才多藝,弓馬騎射,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家世人才,做朕的皇後正是匹配。何況,若與蒙國聯姻,便等於與蒙國結盟,有此強鄰為援,既少了後顧之憂,又可對成國形成以二對一態勢。由此看來,和親正是一舉多得,有弊無利。但昭文帝心裏隻想著雲飛,朕若大婚娶了公主,他還是孤單單的一個人,該怎麼辦?一想到再也不能與雲飛形影不離朝夕與共,昭文帝便如失了魂魄一般難受。
昭文帝終於以兩國聯姻,事關重大,須得與皇家宗親和文武百官仔細商議為由,將這事暫時拖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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