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 便勝卻人間無數(1)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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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飛聽了昭文帝此言,呆了呆,似出乎意外,但隨即倒身下拜:“能蒙聖上恩典,隨侍左右,得聖上日日教誨,臣正是求之不得,何來委屈之說?”此時雲飛已將自稱改為“臣”,表明已領了封賞,接受昭文帝的安排。
    昭文帝聞言大喜過望,拍掌笑道:“太好了!愛卿喜歡什麼?這宮中的東西都由你挑去。”
    雲飛忙道:“微臣為國家未立寸功,怎敢領賞?”
    昭文帝輕歎一口氣:“朕知道愛卿心高氣傲,無功不願受祿。不過朕覺得,以愛卿的人才武功,沒有絕世寶劍相配,實在是一大遺憾。但……眼下宮中雖然有幾口削鐵如泥的利劍,卻算不上寶物,配不上愛卿。朕富有天下,一定會給愛卿尋得上古神兵。君無戲言,就當是朕欠了愛卿的。”複又笑笑道,“若沒有別的要緊事,愛卿今日便搬進宮裏來住吧!”
    昭文帝雖已親政,尚未大婚,也沒有冊立嬪妃。他自幼習武讀書,修身治國,未將兒女之情放在心上。但六歲時父皇早亡,母後悲傷過度,鬱鬱成疾,不久也撒手人寰。昭文帝常年在深宮之中,隻有宮女太監相對,雖然練武讀書,也有陪練陪讀。但昭文帝聰明過人,總覺得身邊之人愚笨難耐,不解心意,連個知心傾談的朋友也沒有,日久天長,甚是氣悶。而雲飛青春年少,神采飛揚,冰雪聰明,昭文帝便迫不及待地想要與之結交。
    這日雲飛便依言進宮,侍衛住在外殿,雲飛安頓好住處。昭文帝便又邀他到寢宮共進晚膳。昭文帝並不是講究俗禮的人,雲飛對皇家禮儀似乎也並不陌生,席間兩人言談甚歡。膳後,昭文帝仍不願放雲飛離開,令人奉了香茶來,細細研討白日裏比武之事。
    談興正濃,雲飛忽瞥見寢宮靠牆一側的黃花梨木書架上,擺設著一具古琴,便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昭文帝看在眼裏,嘻嘻一笑:“愛卿可是通曉音律?”
    雲飛答道:“臣隻是喜好,不敢妄稱通曉音律。”
    昭文帝聽他如此說,心中有數,起身親去取了琴來:“有請愛卿撫琴一曲。”
    雲飛拜謝,接過那古琴一看,原是司馬相如的綠綺,不由莞爾一笑:“原來是它,一曲鳳求凰,千載風流事。微臣今日得見此琴,實乃幸甚。隻是微臣琴藝低下,若辱沒了此琴,汙了皇上的耳朵,皇上可不能責怪微臣。”
    昭文帝哈哈一笑:“愛卿也會這般貧嘴!”
    雲飛將綠綺置於麵前的檀木幾案上,轉軸撥弦,略調了幾下音,便聽得那琴聲突變,破空而來,直如流水瀉玉,珍珠落盤,又似溪流繞澗,百轉千回。幾段過後,音律漸呈開闊,正是那江河奔騰,排山倒海……一曲既終,餘音繞梁,久久不息。
    昭文帝說不出話來,良久,方喃喃開口:“愛卿一曲‘流水’,當年若是鍾子期聽得,定不會有伯牙什麼事了。”
    雲飛麵上紅了一紅,道:“皇上又拿微臣取笑了,微臣粗鄙之音,哪敢與上古先賢相提並論?”
    昭文帝卻正色道:“君無戲言,朕是有感而發,豈是取笑愛卿?愛卿堪勝伯牙,不知朕可能為子期?其實……朕素來也喜好音律,但若朕來彈上一曲,愛卿就算嘴上不說,心頭也必定笑死。這樣吧!不如朕來教你劍法,你來教朕彈琴,公平合理,你可願意?”
    雲飛聞言笑道:“皇上又說哪裏話來?皇上瞧得上微臣的微末琴藝,微臣自當傾囊相授。皇上劍術天下無雙,微臣能得皇上親授,卻是便宜了微臣。”
    是夜,直到過了三更,昭文帝方依依不舍讓雲飛回去休息,特意囑咐他次日早上到上書房等候。昭文帝興奮得一夜難以入眠。五更天起來早朝,散朝後,果然雲飛已遵旨守在上書房外。昭文帝便拉了他去書房讀書,中午一起用過午膳,下午見天氣晴好,便依約到禦花園教飛雲劍法。
    昭文帝三年前師滿學成,這幾年來又在師父傳授的劍法中加入了許多自己的心得,創了不少的新招,早已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天昭文帝教雲飛的正是昨日比武他所用的“龍吟”劍法,便是係他自創。
    這套劍法變化甚為繁複,第一招“龍翔九天”就有上百種後招。昭文帝身為帝王,從來沒有收過學生徒弟,當過師父,示範了兩次,雲飛卻一時不得要領。昭文帝不由煩躁,生氣地將長劍往地上一摔,斥道:“朕明明說的是這樣,你偏偏要那樣,世上也有你這樣的笨蛋,真是要氣死朕了!”
    昭文帝與雲飛說話,一直是和顏悅色,此時卻大動肝火。雲飛嚇了一跳,慌忙跪下道:“皇上息怒!微臣魯鈍愚笨,不察聖意,請皇上責罰。”
    昭文帝氣呼呼地走到練武場的另一頭,坐在地上生悶氣,見雲飛跪在原地,動也不敢動,便賭氣不叫他起來。過了一會,火氣卻漸漸地小了,暗想,他那樣聰明絕頂,必是朕教得不好,又無耐心,卻不能怪他。昭文帝心頭懊悔,便走過去到飛雲麵前,伸出一隻手來。
    雲飛忽見麵前多了一隻手,抬頭見是昭文帝,疑惑不解。昭文帝一把將他拉起來,撓撓頭道:“算了,是朕不好,朕以前沒教過人,沒有耐心。愛卿若是笨蛋,天下就再沒聰明的人兒了。我們重新再來過吧!”
    雲飛不料昭文帝竟會給自己賠禮:“皇上,是臣……”想說什麼賠罪的話,卻終於沒有出口。
    這回昭文帝果然耐下性子,仔細地為雲飛講解招式要領,解答疑問。半個時辰後,雲飛便已學會了七八成。昭文帝拊掌歡笑:“愛卿真是好悟性!朕今日本來隻打算教你這一招,看來可以多教幾招了。”於是兩人歡欣練武,直到夕陽西下,方才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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