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方燼明隱隱想到‘細作’二字，又不願相信。
    不論今日發生什麼事情，他們畢竟做過數年的知交好友。
    歐陽暮宇不理會他，對周武道：“傳令下去，季夢仙是遼國細作，剛才曾行刺於我，再派人將她安全護送到遼國皇宮，要以禮相待，就說歐陽暮宇想和遼國交好，要用這女子和遼國國主買個人情，他若應允便同意在五年之內不插手祁靈國軍事。”
    區區一個細作有何資格讓遼國國主許下五年之諾？周武心疑，卻不敢多言，因為歐陽暮宇的決定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錯誤。
    “你剛才明明在受藥性折磨，還有心思謀劃這個？”方燼明直愣愣看著歐陽暮宇，一雙溫暖白皙的大手覆在他傷口處，極盡溫柔輕撫著，卻似是在發呆。
    歐陽暮宇肩頭流出的血液散發著暗紅色光澤，若不細看很難發現，他顯然是不想讓方燼明看見，單手捂著，擠出一個蒼白的笑，道：“我若不隨時謀劃著，你日後要如何君臨天下呢？”
    周武和陳子明眼見勢頭不對，小心翼翼退出了帥帳，將空間留給爭論中的兩人。
    “為什麼幫我？”方燼明不等歐陽暮宇回答，手撫上他額間的朱砂道：“我有時候真的會懷疑，你究竟是不是人類！不論什麼事情都可以做到最好，性格，相貌，氣質都完美的無可挑剔，世上都說人無完人，你告訴我你自己是不是完美？”
    歐陽暮宇看了看自己毫無知覺的雙腿，無奈地笑了，“師傅也是這樣說的，我若擁有太多會遭天妒，所以我永遠都站不起來…一個不良於行的人，怎好說是完美？”
    “你還有師傅？”在方燼明心目中，歐陽暮宇就是完美的化身，他的一切本領都仿佛天生就該有的，因為方燼明不相信有人能夠在十六年內學會這麼多，學得這麼精。
    “當然有了~隻是，她從不讓我這樣叫她呢！”
    “為什麼？”
    ——難道是歐陽暮宇早就青出於藍，他的師傅自認擔不起這聲尊稱？
    “或許是嫌棄我是個瘸子，不願意認我吧。”歐陽暮宇不是自卑才這麼說，他隻是也不知該如何解釋。
    “怎麼會呢？他敢？擁有你這樣優秀的徒弟是他的榮幸，他怎麼會不認你？”方燼明下意識認為歐陽暮宇口中的師傅是個垂暮之年的老頭子，萬萬沒想過就是他身邊尚有花容月貌的林星然，越想越是為歐陽暮宇打抱不平。
    “告訴我他是誰！要是還敢不認你這個徒弟，我一定要他付出代價！”
    歐陽暮宇看著方燼明鮮少流露出的壓抑表情，心裏也跟著悶悶的，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暮宇，你怎麼了…你的腿真的治不好嗎？”方燼明見到歐陽暮宇突然落寞的神情，心底倏得一疼，可他還是想要一個答案，他不相信世界上就沒有人能治好歐陽暮宇的雙腿。
    “談何容易？”
    哪怕有一點點渺茫希望，歐陽暮宇都是想要站起來的。
    可那代價他承受得起，卻不願承受。
    無關理智，這是他從小到大惟一一次單憑直覺做事。
    “治得好，但治不得呀！”
    其實方燼明有一句話說得倒對，歐陽暮宇真的不能算是人類，他許諾絕食三日自我懲戒，是因他本屬於靈體，不吃不喝隻吸收天地靈氣也可以存活，他有百分百的把握不傷到自己，肩頭的傷口看似可怖，其實對他來說同樣算不得什麼。
    隻是正因他這種特殊的體質，醫好一雙腿也比常人困難得多。
    上次見麵，星然說他是集天下靈氣於一身，加之高人以心血做法滋養萬年而生，可當他被塑造成完美精靈的時候，由於太過強大引來天刑雷劫，高人為了不讓他徹底毀滅便從他雙腿中抽出靈氣抵消了天劫。
    歐陽暮宇若想治好雙腿唯有一條路徑，就是找到那位高人塑造他時利用的天地靈眼，星然便是那隻靈眼的守護者。
    她本想在歐陽暮宇到了懂得明辨是非的年紀和他說明利害關係，用這隻靈眼換歐陽暮宇陪她在北鬥天衍陣中享受永生，可歐陽暮宇卻為方燼明入世，為此寧願放棄天地靈眼，他認為既然做出這種選擇就不該再奢求站立吧！
    方燼明癡癡看著歐陽暮宇沉思時的側臉，在微弱燭火的照耀下忽明忽暗，纖長的睫毛上下翻飛似是飄渺的蝶翼，總感覺這人像要羽化飛仙——好不真實的美。
    “你的血，顏色好暗。”熾熱的視線從眼瞼轉移到肩頭，貪婪注視著這種超凡脫俗的美。
    歐陽暮宇垂頭一看，肩上的暗紅血跡與白皙膚色形成鮮明對比，倏然想起星然的那番怪談，隨口講出：“那說明我的身體結實。”
    “騙人，你身體摸起來軟軟的。”方燼明不可思議地看著歐陽暮宇，這麼軟滑的觸感何談結實？
    這般說著，方燼明借機摸上了眼前人的脖頸，仔細端詳著，方覺還帶一絲病態的美。
    好想，湊上去親一口！
    “我指的結實是力量…生物的骨骼中有種精華，叫做骨髓。人體的血液就是由骨髓製造，流經心髒維持人身體正常運作，骨骼中的骨髓越多，人的血液中血能含量就越濃，血的顏色也越深——其實我也不是很理解，這是師傅的原話。。。啊！你怎麼親上了~”
    （上麵那段話哇，自己瞎編的，看文的朋友千萬別較真兒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