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好痛！我是不是死掉了？
    心髒狂跳的聲音過後，慕容翔宇聽到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半夜鳥鳴的‘咕咕’聲，還有貼著耳垂的、人類的急促喘息聲，微熱的氣息，噴進耳朵裏，奇癢。
    有感覺，也就是……
    慕容翔宇驚奇的瞪大眼睛，漆黑上空一輪半圓的明月，清雅高潔得不可思議。
    我沒死！
    欣喜若狂，慕容翔宇手肘往後一撐，想要坐起來，不料，左上臂一陣鑽心的劇痛，使他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摔回地上，趴在他身上的項南天也跟著壓在他胸膛，沉甸甸的。
    “項南天，別壓著我！都什麼時候了，你居然要有心情做下流事！”慕容翔宇暴跳如雷，用沒受傷的手，一把將他推開，然後自己坐了起來。
    另一邊，項南天軟綿綿的滾到地上，搖曳的昏黃火光，映照著他一動不動的側影，時明時暗。
    “喂，項南天，你別嚇我！”不顧手臂的疼痛，驚慌的慕容翔宇趕緊爬起來，將項南天拉到火堆旁，仔細地將他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可是，並沒有發現任何受傷的痕跡。
    這是怎麼回事？
    慕容翔宇困惑的看著眉頭緊鎖、一臉汗水、氣若遊絲的男人，這種情形，有點熟識。
    忽然，腦袋裏閃現剛才意識模糊時聽到的呼喊……
    小雨點，不要死！
    難道是過度呼吸？！
    靈光一閃，慕容翔宇豁然開朗。
    “項南天，你真遜！”慕容翔宇氣惱的舉起拳頭，舉得高高的，卻心情複雜的輕輕落到項南天臉頰上，做了個揍人的姿勢而已，“傻瓜，盡給人添麻煩！”
    慕容翔宇嘴裏抱怨著，雙手卻急忙拍開他掐脖子的雙手，解開衣領，捏開嘴巴，一邊在腦海裏回憶體育課時學到的急救知識，一邊俯下身，嘴對嘴的做人工呼吸。
    1、2、3，停，按胸，1、2、3，好，再呼氣……如此反複……
    專心致誌做著人工呼吸的慕容翔宇，並沒有發現雙目緊閉的項南天已經悠悠轉醒，睜開一條縫的烏黑的眸子，迷蒙蒙，在看到主動俯身低頭獻吻的慕容翔宇後，猛然睜大，瞬間燃起狂喜的亮光。
    項南天喜出望外地抬起手臂，抓住那顆毛茸茸的腦袋，歡喜地迎合那主動的唇，忘我的探舌、攪動、追逐、糾纏……
    “混蛋！”驟不及防的被吻，慕容翔宇愣了半拍，直到唇舌被侵占，才後知後覺的一拳頭揮過去。
    太過分了！他一片好心的為他做人工呼吸，他居然心懷不軌的占自己便宜！
    慕容翔宇憤怒的瞪項南天，項南天卻完全沒有惹怒對方的自覺，攤屍狀躺著地上，雙手捂著挨揍的下巴，無限哀愁、可憐楚楚、淚汪汪，委委屈屈的，說：“小雨點，怎麼到了天堂，你還是對我這麼凶？”
    十字青筋在慕容翔宇額頭蹦出來，項南天荒唐的話語，讓他既好笑又氣結。
    “你這家夥居然有臉上天堂？！”生氣的叫嚷著，慕容翔宇一手擰住他的耳朵，用力往上扯，“自己能呼吸就給我起來，別裝死！”
    “哎呀呀，好痛，好痛！”項南天護著耳朵，哇哇叫著，手忙腳亂的坐起來，臉上卻笑得像花開，無論是聲音還是表情，都掩藏不住心裏的喜悅，劫後重生的喜悅，“原來你沒死，我也沒死，實在太好了。”
    是啊，實在太好了！
    慕容翔宇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緊繃的神經鬆開來，整個人泄了氣般，有氣無力的坐下。
    “小雨點，你是不是受傷了？”項南天立刻覺察了他的異樣，急忙察看他的情況，很快就發現他左臂的槍傷。
    “痛！項南天，你不要亂碰！”慕容翔宇想要推開項南天，項南天卻用雙手，強硬地撕開了傷口附近的衣袖，表情暴戾、眼神凶狠。
    “幾顆子彈解決他，實在太便宜他了！”冰碴子異樣冷的話語從項南天牙縫中掉出來。
    慕容翔宇想到他之前非常不人道的虐待屍體，情不自禁的，伸出沒受傷的手，緊緊抓牢他的手腕，仰頭，看著他，平靜的說：“別生氣，我們應該感謝他沒射中我的心髒。”
    項南天明顯的一怔，半眯眸子，危險的盯著慕容翔宇，仿佛在說‘不要幹擾我’，而慕容翔宇也不甘示弱，溫和的目光，半分不移，堅定的與他對視。
    “……”
    “……”
    各種情緒與信息，在目光中無聲交流著，短短的5秒，當事人卻感覺5個世紀那麼漫長，在慕容翔宇差點撐不住要鬆手之際，項南天率先鬆開了眉頭，露出柔和的微笑。
    “你說得對，我確實應該好好感謝他的爛槍法。”項南天伸手輕撫慕容翔宇的臉蛋，“幸好隻是手臂，要不然……”剩下的話，消失要唇齒間，隻是凝視的目光越發溫柔。
    慕容翔宇抖了抖肩膀，抖掉冒出來的雞皮疙瘩，不自然的頭一扭，逃開他的撫摸，故意使用挑釁的語氣，說：“人死不能複生，不過，為了表示感謝，你就挖個坑，將他埋了吧。若不是他槍法差，我們兩都會死，說來，他還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呢，雖然他打不中的原因很可能是因為你搖晃我……”
    “你傻啦！”項南天一巴掌拍到慕容翔宇腦袋上，打斷他滔滔不絕的語無倫次，“我幹嘛要埋葬想要殺我的人？如其浪費那種時間，不如先處理了你的傷口。”
    處理傷口？
    經他一提，慕容翔宇立刻感到手臂陣陣火燒的疼痛。
    “丫的，你不提不行嗎？你一提起，我就痛！”
    “傻瓜，子彈還在裏麵，不痛才怪，不過，幸好沒有傷到骨頭，嘖，你真是狗屎運好得出奇！”項南天一邊借著火光研究他的傷口，一邊嘮嘮叨叨。
    什麼狗屎運啊！那不甘不願的語氣是怎麼回事？仿佛不見得他好似的……
    惡言相向的互動，讓慕容翔宇感到熟識和安心，準備了一肚子反駁的話語，可是，在看到項南天表情深沉的側臉後，統統化作了烏有。
    雖然你不是什麼好人，但，真的幸好有你在。
    這是慕容翔宇此刻真實的心聲，但，撕裂他的嘴巴，他都不會說出來的。
    “子彈必須挖出來才行，否則會感染。”項南天沉穩的說。
    “挖？”慕容翔宇詫異的問，不過，看到項南天將匕首放到火焰上烤，不需回答，他也猜到怎麼挖了。
    用剛剛殺了人的刀子剝開自己的皮肉……光是想象的，慕容翔宇就臉色發白，渾身哆嗦。
    “別怕，如果痛得受不了，你可以咬我手臂。”項南天柔聲的安慰他。
    二話不說，慕容翔宇就抓過他的胳膊，張嘴咬下去。
    “啊！痛！混蛋！鬆口啊，我都還沒有開始！”
    項南天的撕心裂肺的慘叫，驚起飛鳥無數。
    這個夜，注定了不能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