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那年盛夏,薔薇花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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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木對美有一種神經質的追求,而廢稿,毫無疑問,是不符合花木的審美,所以,熬夜寫了這個番外。
這個番外,算是對項南天的一些解釋吧,劇情補充?哎,沒關係,花木已經自暴自棄的決定亂寫一通了……
(廢話結束,以下是正文)
序:宇宙曆年2011,盛夏,項南天,7歲。
1
胃部被強酸腐蝕的感覺,像火燒,這感覺,他實在太熟識了,就算用皮帶將肚子勒緊,依然抵擋不住饑餓的侵襲。
在床上躺了一整天的項南天,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從破了一塊玻璃的窗戶看出去,可以看到金色的太陽掛在天邊,將雲朵染成各種層次的紅,很美,像一隻澆了番茄醬的煎蛋……
可惡!居然餓得產生了幻覺!
項南天從床上一骨碌的坐起來,沮喪的咬著自己的手指頭。
明明躺著一動都不動了,為什麼還是會感覺肚子餓?他不明白。
“咣當!”樓下傳來一陣物體撞擊的聲音,項南天嚇了一跳,警覺的瞪大了眼睛,接著,是‘砰’一聲悶響,重物摔到地板上的聲音,他幾乎能夠想象的到灰塵揚起的場景。
不用猜,他知道,那是爸爸喝醉了倒在地上發出的聲音,以及酒瓶掉在地上的聲音。
好餓,肚子好像穿了一個洞,怎麼辦?哥哥還沒有回來……
項南天下了床,赤著腳,走到窗邊,俯視下麵公寓外。
夕陽的餘輝中,坑坑窪窪的水泥路蜿蜒著,蛇一樣躺在青色的草地,一直延伸到遙遠的地平線,不見半個人影。
這是一個偏僻的小村莊,為了逃債,在兩周前,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爸爸帶著他和哥哥來到這裏,住進這間破舊的房子。
從那些破窗戶、破門板、破樓梯,他懷疑爸爸根本沒有使用這家公寓的權力,或許是私占了別人荒廢的公寓,水電也是哥哥去聯係了大人,才接上的,但,無論如何,這裏終歸是他的家,他唯一可以待著的地方。
在距離他家不出百米的地方,是一座兩層的白色小樓,雖然比不上帝都那些華麗的別墅,但,簡單的設計也有一種明亮的美麗,而且,在那小房子四周還種滿了玫瑰花,粉粉的,像棉花糖。
現在,那家的大姐姐又出來給花澆水了,穿著白色的長裙、戴著粉色的寬邊圓帽,用勺子,從木桶裏勺起水,動作輕盈地澆到花叢上,水珠在陽光的照耀下,亮晶晶的,像砂糖。
啊!糟了!我怎麼滿腦子都是吃的東西!?
項南天用拳頭敲自己的腦袋,想將那些惹人饞的念頭趕出去,可是,好餓,肚子在咕嚕嚕的叫。
為什麼人不能想玫瑰花那樣,曬點陽光、喝點水就能生存呢?
項南天覺得自己的鼻子在發酸,於是,他趕緊離開了窗邊,走出房間,躡手躡腳的下了樓,在通往大門的客廳,他看到爸爸在麵朝下地趴在烏黑的地板上,一動不動,死了般。
好餓,好餓……
項南天注意到爸爸的大衣口袋是鼓鼓的,腳步就再也挪不動了。
裏麵裝了什麼?如果是錢的話……
下意識的握了握拳頭,項南天踮起腳尖,輕輕的走了過去。
沒事的,不用怕,爸爸已經睡著了,項南天一邊如此安慰自己,一邊小心翼翼的蹲下,伸出手,慢慢地伸進爸爸的大衣口袋裏,冰涼的觸感,抽出來,居然是個酒瓶。
可惡!
項南天沮喪的將瓶子放下。
酒這種東西,在兩年前,媽媽離開以後,就變成了爸爸的命根,但,對於他咕咕叫的肚子,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強烈的饑餓蓋過了心中的恐懼,項南天的手伸向爸爸的另一個口袋。
隻要有錢,一個硬幣也好,隻要有錢!
就在項南天摸索著爸爸第二個口袋的時候,地上的男子睜大了眼,從喉嚨深處發出低吼。
“你在幹什麼?臭小子!”
項南天嚇了一跳,跌坐在地。
“你為什麼掏我口袋?難道你也要跟你媽媽一樣,騙我的錢?”形容糟蹋的中年男子搖晃著站起來,用仇恨的目光盯著地上的孩子。
“沒有,我隻是太餓了,我想找找看,有沒吃的。”項南天從父親倒影在地的影子裏站起,昂著頭,理直氣壯的說。
“臭小子,你以為我會被你騙到嗎?你跟你媽媽一樣,都是個騙子!”項南天的父親舉起手臂,高高的揚起,重重的揮下,朝項南天的臉打下去。
“爸爸,不要!”一聲驚呼,一個灰色的人影衝到項南天麵前,承受了那一巴掌。
“哥哥!”項南天驚喜的叫出聲,伸手扶住被爸爸打歪身子的哥哥。
“哼,你這個拖油瓶還懂得回來嗎?整天不在家,哪裏去了?”項爸爸罵罵咧咧的彎腰,撿起一個掉在地上的紙袋,打開,“嘖,麵包?為什麼不是酒?”說著,就將紙袋倒過來,裏麵的麵包立刻掉到了地上,仿佛意猶未盡,他伸腳踩上去。
“爸爸,那是我們的晚餐啊!求求你,不要踐踏……”哥哥將項南天推到一邊,衝到項爸爸身邊,跪在地上,幾乎趴著,用雙手伸到項爸爸腳下,想將麵包搶救回來,但,穿著舊皮鞋的腳毫不猶豫的踩到他手背上,讓他難以自控的慘叫出聲。
“為什麼有錢買麵包也不買酒?快將所有的錢都交給我!”項爸爸發了瘋般對哥哥拳打腳踢,瘦弱的哥哥毫無還手之力,隻能用手抱住頭,縮成一團,苦苦哀求。
“爸爸,我沒有錢啊,那是店裏賣剩,店主見我們可憐,讓我拿回來的,我真的沒有錢了,爸爸,請你原諒我吧……”
看著狂暴的、不像爸爸的爸爸,看著被打的、淒慘無助的哥哥,項南天小小的心靈裏忽然冒起了火焰般的憤怒,抓起地上的酒瓶,他就朝爸爸撲過去。
“啊!不要打哥哥!”
“弟弟,不要打爸爸!”哥哥冒著爸爸的拳頭雨,衝過來,抱住狂叫的項南天,連拖帶扯的,將他帶到房子外,然後,趕緊將大門關上。
門後,爸爸還在敲打、謾罵。
“哥哥,為什麼你不讓我揍他?!他根本就不是我們的爸爸了!我要殺了他!”項南天掙開哥哥的牽製,激動的說。
“啪!”項南天挨了一巴掌,整個人都傻了,這是親切的哥哥第一次打他。
“哥哥,你打我?”項南天哽咽著,淚水滾落,爸爸的拳頭他早已習慣,但,哥哥的巴掌,卻比爸爸的拳頭讓他痛苦百倍。
“對不起,弟弟,對不起。”哥哥慌忙跪下抱住他,“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但,你說出那樣的話……”
“我有說錯嗎?打人的爸爸根本就沒有資格做爸爸!”項南天在哥哥懷裏掙紮,不過,卻被抱得更緊,緊得能感受到哥哥胸膛的肋骨貼著他的臉。
“他是你的爸爸啊,你體內流著一半他的血,無論如何,他是你爸爸,這是永遠也改變不了的事實,即使銀河消失,也改變不了。”
“那麼,哥哥呢,你身體裏沒有他的血,你為什麼要被他打?”
“因為,我們是兄弟啊。”哥哥鬆開不再掙紮的項南天,伸出手,輕柔地擦去他臉上的淚,微笑著,說:“我們體內流淌著同一個母親的血液,這是我們永遠的羈絆。”
莫名的,項南天感到安心,他是多麼害怕哥哥會突然拋下自己。
如果真有那一天,他大概不是餓死,就是被爸爸打死……
“別生爸爸的氣,好嗎?他隻是病了,很快就會好的。”
真的會好嗎?
項南天表示懷疑,但,麵對哥哥堅定熱切的目光,他沉默了。
挨著哥哥的手臂,與哥哥肩並肩的,坐在大門冰冷的石階上,項南天又感到肚子餓了。
“餓了嗎?”哥哥低聲問。
“不,我不餓。”項南天挺了挺胸膛,大聲回答。
“對不起,是哥哥太沒用了。”哥哥的手臂從背後摟住他,愧疚的說。
“才沒有那麼回事!哥哥是我的英雄!”項南天伸手拍著哥哥的臉蛋,想把那個快要哭的表情拍走。他不喜歡看到哥哥難過的模樣。
“那個……你好,呃,你們好。”一個溫柔的女聲插進他們之間。
項南天抬頭,看到鄰居家的大姐姐正站在他們麵前。
“我做多了蘋果派,吃不完,你們過來幫忙我將它吃完,好嗎?”大姐姐溫柔的微笑著,誠懇的問。
於是,在那個盛夏的傍晚,項南天的肚子被甜甜的蘋果派填滿,同時,從閑談中得知,大姐姐名字叫做慕容晴,而她家四周種的花不是玫瑰,是薔薇,粉薔薇,代表著愛的誓約。